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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只有一面之緣,但屍頭保存完整,林隨安一眼就認出來了。的確是嚴鶴。
凌芝顏將遞給林隨安檢屍格目:「林娘子請看。」
揚都的檢屍格目與南浦縣的格式一樣,想必是朝廷統一規格,格目上寫明死者為嚴鶴,性別男,年紀二十四歲,檢屍仵作叫王洲,屍檢報告簡明扼要,畢竟只有一顆頭,實在沒啥可檢的。林隨安注意到一句話「皮肉不捲凸,系死後斫落」。
「死者嚴鶴,死後被斬首,拋屍於揚都開明橋下,發現之時,頭顱長時浸水,仵作難以確定具體死亡時間,」凌芝顏道,「按林娘子所說,酉正時分他在流月樓出現,那麼死亡時間便是酉正至亥初之間。」
「死後被斬首,也就是說還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?」林隨安問。
凌芝顏點頭。
林隨安繞著屍台轉了一圈,對仵作道,「可否讓我看看他的眼睛?」
仵作:「屍首已驗畢,為何還要看眼睛?」
林隨安:「……」
這咋解釋,總不能說她有金手指吧?
凌芝顏:「讓她看。」
仵作一臉不高興,但還是依言扒開了嚴鶴的眼皮,林隨安深吸一口氣,目光直直對上了屍首的眼球。
一道白光閃過,仿佛有人用刀刃劈開了眼前的世界,濃郁的白霧夾雜著刺耳的尖叫和笑聲鋪面而來,亂七八糟的顏色狠狠撞上了眼球。
林隨安倒吸涼氣,腳下一個趔趄,後背撞到了一個人身上,被人輕輕攬住了腰,但只有輕輕一觸,立即鬆手。
雖然只有一瞬間,林隨安還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。
清甜溫軟,好像曬滿陽光的果子露。
「讓你來斂屍房不戴面巾,看,被熏暈了吧。」花一棠甩過來一張蒙面巾,自己也嚴嚴實實蒙著一張,只露出一雙不高興的眼珠子。他換了身雪白飄逸的新袍衫,臉上不知塗了什麼美容聖品,明媚得耀眼。
林隨安怔怔接過面巾,腦細胞信息過載,有些發蒙。
凌芝顏愕然:「你……怎麼……」
「讓我幫忙也行,」花一棠慢條斯理整理著袖口,「我也要二十匹絹。」
明庶:「啥?!」
林隨安:「……」
凌芝顏:「只要……二十匹?」
花一棠挑眉:「就你們凌家那窮酸家底,我要兩百匹絹你付得起嗎?!」
凌芝顏摸了摸鼻子:「成交。」
第26章
第二個屍台上擺著的是流月樓發現的那具無頭屍, 這一次,林隨安終於看清了屍體全貌。
屍體表面裹著凌亂的衣衫,衣衫下是亂七八糟的傷口, 深淺不一,有的只割破了表皮, 有的深可見骨, 簡直就如同——
林隨安:凌遲之刑?
花一棠展開檢屍格目,皺眉細細研讀,仵作低聲解釋,口氣比剛剛對林隨安的時候恭敬了許多,「刀痕處皮肉齊整,傷處肉色干白,這些刀傷都是死後傷。」
「死者身份確定了嗎?」林隨安問。
「白順的父母和嚴鶴的父親都來過了, 但屍體損毀嚴重,且他二人身份體貌又十分相似,兩家人都無法確定屍體身份,白順母親認出屍體上的衣物乃是白順離家時所穿。至於林娘子你說的嚴鶴胸口的淤青, 」凌芝顏扒開屍體衣物,「屍體前胸後背已被切得零碎不堪,無法堪別。」
「傷疤或者胎記呢?」花一棠問。
凌芝顏搖了搖頭, 「皆無法勘驗。」
「屬下和嚴鶴的頭顱比對過,可惜脖頸處缺了一截, 對不上。」仵作王洲道。
這個時代沒法驗DNA啊,林隨安心里嘆了口氣。更糟糕的是,這具屍體連頭都沒有, 她的金手指功效無處發揮。
花一棠:「死因呢?」
仵作:「請恕在下技藝不精,檢不出致命死因。」
花一棠用扇子抵著下巴, 繞著屍台轉了兩圈,「第三具屍體呢?」
第三具屍體是蔣宏文,年齡二十五歲,蔣家次子,這具屍體算是比較完整了,屍體表面沒有利器割傷,頭、胳膊、雙腿都被斬了下來,按照原本的位置擺在屍台上,死狀讓林隨安想起了另一個酷刑:五馬分屍。
「蔣宏文的死因是被衣物壓住口鼻,窒息而亡,肩腿斷處傷口齊整,無血凝,乃是死後再被分屍,死亡時間大約是在一更至三更間。」仵作道,「屍體切口處與前兩具相同,平整利落。」
林隨安蹲下身,細細查看蔣宏文的腳底,並無特別發現,她嘆了口氣,一抬頭,發現花一棠正用絲帕纏住手,抓起蔣宏文的手指觀察指甲。
「指甲死後被人修剪過,很乾淨。」凌芝顏道,「這個兇手很聰明。」
花一棠又轉到屍台正前,扒拉兩下屍體頭髮,皺眉不語,顯然也沒什麼發現。
林隨安:「給我一張帕子。」
花一棠:「啊?」
「我想看看他的眼睛。」
此言一出,仵作看著林隨安的表情愈發奇怪了,凌芝顏這一次也顯出了詫異之色,畢竟很少有人專門盯著屍體眼睛看的。
只有花一棠沒有任何猶豫,立即幫林隨安扒開了屍體的眼皮。
目光觸及屍體的眼球的瞬間,林隨安看到了另一雙眼睛,眼眶裡布滿了血絲和淚水,刺耳的尖叫刮過腦皮,視線轉換,又出現了一張嘴,裡面滿是染血的牙齒——牙齒很小,虎牙的位置還缺了兩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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