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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芝顏和靳若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,方刻恍然道:「換句話說,連小霜、彌妮娜和段紅凝相識於幼時。」
林隨安點頭,「她們衣衫破爛,身上都帶了傷,年紀不超過十歲——」後面的話她沒說出口,根據當時她們的狀態,幾乎可以確定就是……
「白牲嗎?」花一棠低聲問。
林隨安嘆了口氣,沒有肯定,也沒有否認。
花一棠眼中划過一道水光,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四寶,「最後一個人是何模樣?」
「很瘦小,瓜子臉,相貌平平,」林隨安回憶道,「半張臉有鞭傷,傷的不清,應該會留疤。」
如此匱乏的形容詞,縱使揚都第一畫師聖手也無從下筆,花一棠的表情有些無奈。
凌芝顏面色微變,「受傷的莫非是左臉?」
林隨安大奇,「凌司直如何知道的?」
「秋月茶坊的女掌柜雪秋娘子左半張臉曾經受過傷,」凌芝顏道,「凌某之前見她的時候,她以一種特殊的妝容方式修飾過,若不細看,幾乎與常人無異,多虧花三娘指點凌某方才發現。」
林隨安眸光一亮,「雪秋娘子的妝容是何種模樣?」
這個問題可著實難住了凌大帥哥,糾結半晌,憋出一句話,「挺白的。」
花一棠、靳若和方刻齊齊扶額。
豈料林隨安竟然聽懂了,「臉會隱隱發光的那種白?」
凌芝顏大喜,「正是!」
「這便對上了!」林隨安拍腿,「段紅凝的妝容是將輕紗、雲母、蜜粉貼在臉上,形成第二層皮膚,此乃她不外傳的秘法。雪秋娘子若能使用此種秘法,就說明她與段紅凝相交甚深,十有八九就是段紅凝記憶中的第三個人!靳若,咱們速速——你幹嘛?」
靳若的眼球凸了出來,像金魚的泡泡眼,「師父,你真能看到死人的回憶啊?!」
凌芝顏:「什麼?!」
「為師什麼時候騙過你?」林隨安燦然一笑,「走啦!」
說著,一個躍身飛出了馬車,「去秋月茶坊——」
聲音未落,人已飄然遠去,靳若忙一溜煙追了出去。
馬車裡靜了下來,凌芝顏還是懵的,先看了眼花一棠,花一棠盯著手上空白的宣紙,表情哀怨,顯然不想交流,又看向方刻,方刻眼皮一耷拉,開始裝睡,萬般無奈之下,凌芝顏只得探頭去問駕車的木夏,「剛剛……那個……林娘子說的……到底是何意?」
木夏笑眯眯,「子不語亂神怪力,假亦真時真亦假,凌司直大人又何必刨根問底呢?」
凌芝顏若有所思,慢慢坐了回去,心道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了,莫說與四郎和方兄相比,甚至遠不如木夏沉穩。
然而凌司直大人卻不知道,全能總管木夏也是第一次聽說此事,心裡已經炸了鍋:
林娘子這本事也太絕了吧,果然和「走哪哪死人」的四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!
*
城門口淨門弟子早早備好了馬匹,林隨安和靳若換馬入城,一路疾行趕到了秋月茶坊,發現茶坊門鎖緊閉,掛著「休沐」的門牌,靳若詢問附近的淨門弟子,得知今日並非秋月茶坊的固定休息日,而是臨時調整的。
林隨安心道不妙,段紅凝記憶中的四個女子,已經死了三個,如今僅剩雪秋一人,剛剛查到此人,人又不見了——難道又是一個凶多吉少?!
別啊!
「靳若,速速——」林隨安一句話沒說完,靳若已發出了信煙,大紅色煙霧攜著震天的鳴嘯穿透雲霄,和火燒雲融在了一處,緊接著,黃色的、藍色的、白色的信煙爭先恐後衝上天穹,唯有一道緋紅色的信煙出現在西北方。
「找到了!」靳若眯眼辨認著方位,「大西門外,玉江碼頭!」
二人翻身上馬,朝著漫天火紅的晚霞疾馳而去。
*
木夏駕著馬車,在鮮紅的夕陽余光中駛入了益都府衙,伍達急匆匆迎了上來,語速飛快,「花參軍、凌司直,屬下已將皮西下了獄,隨時可以提審。」
花一棠說了句「甚好。」轉身就往衙獄走,伍達卻攔住了花一棠,又補了半句,「池太守和夏長史請二位前往花廳一敘。」
花一棠挑高了眉梢,心道今日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。
要知這益都太守池季和長史夏壬是典型的「摸魚型」官員,為官之道信奉八字宗旨: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」,工作作風秉承四字真言:「關我屁事」,二人被之前一連串的案子累得怨氣衝天,尋了各種藉口連續休沐數日,怎麼今日突然轉了性,關心起案子了?
凌芝顏大為欣慰,「池太守和夏長史果然勤政愛民。」
伍達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,「聽說是御史台來人了,要看桃花魔重出江湖連環殺人案的卷宗。」
花一棠和凌芝顏對視一眼,皆是有些詫異。
唐國司法制度基礎是「三法司」,三司為御史台、刑部和大理寺。簡單來講,大理寺負責案件審判,刑部負責覆核,御史台負責案件監察,三司分工協作,互相配合又相互鉗制。如遇重大棘手之案件,可申請由大理寺、刑部、御史台共同協商審理,即所謂的「三司會審」。
御史台有彈劾官員,肅正綱紀之責,其中包括一項獨特的權利——「風聞言事」,即聽聞有人犯罪時,無論是否有確鑿證據,御史台皆可向聖人彈劾該人,大理石和刑部則需跟進調查,即使最後證明嫌疑人確為無辜,御史台官員也不會被判誣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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