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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芝顏掐著額頭,感覺腦袋已經大了一圈,無奈道:「靳若說按淨門的規矩,淨門弟子可自行決定去留,願意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,然後,他們自己就吵起來了。」
花一棠長長「哦」了一聲,冷笑道,「就他們這幾個瓜子仁腦袋,吵到明年也沒用,全是狗屁不通的廢話。」
林隨安詫異,想不到淨門還挺民主。只是聽這辯論的主題似乎不是去留的問題,而是淨門的路|線方針問題,莫不是吵著吵著歪樓了,還是說,靳若此舉有什麼深意?
靳若的狀態有些奇怪,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幾名長老身上,而是向遠處眺望,遙望著河面撲稜稜飛遠的一群白色水鳥,在天際處仿佛一團飛舞的花瓣,河水的波光掠過他的額頭,凝結在眉頭的褶皺里。
林隨安突然有種感覺,靳若似乎有些悲傷。
她還記得在王壕執念記憶中的少年靳若,對著夜空發下誓言:
【我要重振淨門,讓淨門門徒吃好的,喝好的,睡在大屋子裡,每天都開開心心的,過好日子!】
幾位長老的吵嚷聲更大了,靳若的視線終於投在了他們身上,沉默地看著,抿緊了嘴唇——林隨安有些不爽了,靳若可是她內定的徒弟,怎麼能受這般委屈。
林隨安兩步走到靳若身後,千淨劍鞘咔一聲戳在了箱子蓋上,刀身藏鞘嗡鳴不止。
整座賞樓倏然死寂一片,幾個長老立時閉嘴,恨不得將噴出去的口水都吃回去。
林隨安冷眼掃過眾人:「靳若是我徒弟,欺負他,找死嗎?!」
靳若猝然看向林隨安,眼睛繃得溜圓,東都淨門眾人臉皮瘋狂抽動,寫滿了「喂喂喂,到底誰欺負誰啊?!」。
「靳若,放手去做,」花一棠將沈勛踢到一邊,和林隨安並肩而立,扇子搖得頗為嘚瑟,「師——咳,花某給你撐腰。」
靳若怔怔看著二人半晌,垂眼切了一聲,站起身,邁步越過一眾長老,站在淨門弟子面前,提聲道,「我來東都這幾日,走遍了東都南市、西市、北市、一百零三坊六成的食攤,一共一萬七千六百六十四家,位置與東都淨門堂口重合的共有六千七百四十五家,其中,僅有一百三十三家為淨門弟子經營,換句話說,東都淨門幾乎將所有的堂口據點的小食攤都轉讓了出去。」
「才幾天時間,靳若居然吃了這麼多地方。」凌芝顏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,低聲道。
花一棠:「吃獨食,胖死他。」
林隨安:「……」
你倆的關注重點歪了吧。
「淨門能在江湖上立足,唯有兩點,一是消息靈通,二是自給自足。自給自足意味我們可以不必受他人所制,永遠是自由的,而只有站在這般立場上,所提供的消息才能被人所信。」靳若道,「消息本身,並無有用無用之分,一條消息,對有的人來說可能不值一錢,但其他人來說或許可抵萬金,淨門所做之事,是將消息賣給真正需要的人,其中的關鍵便是,我們要有最準確、最真實、最豐富的消息來源。這樣的消息源頭,不在高門士族、不在官場朝堂、不在綠林江湖,而是在市井街巷、在田間地頭、在坊間煙火氣、在百姓言談間。」
靳若轉身,定定看著淨門諸位長老,聲音驟厲:「你們捨棄的,不是下九流伺候人的破爛活計,而是淨門立身之本!」
原來淨門走的竟是「從百姓中來,到百姓中去」的群眾路線,這格局可大了!林隨安心道。
眾長老面色發黑,沉默不語。沈勛口中「嗚嗚嗚」亂叫,又被花一棠踹了一腳。
「諸位長老所言,我並不陌生,有人曾說過同樣的話,說我淨門蠅營狗苟,猶如陰溝里的老鼠,他不恥與我等為伍,要做一件頂天立地、鋤強扶弱的大事。」靳若聲音微沉,「我想諸位都知道他是誰,也知道他最後的結局。」
「此人功過,我不想多加評價,只是想提醒諸位,世間之事必有代價,若想做江湖霸主,定會面對血海刀山,累累白骨。我不想將淨門引入這樣的路,我只希望淨門子弟不愁溫飽,安穩度日,不必日日提心弔膽地搏那些虛無縹緲的地位和名聲,甚至丟了性命。」
淨門弟子和諸位長老面面相覷,不少人已經出現了動搖,沈勛突然就地一滾,拼命蹭掉嘴裡的破布,尖叫道,「大家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,若真如他所說,以後咱們淨門就是江湖上的軟柿子,誰都能來捏兩把,再也抬不起頭了!」
靳若眸光驟厲,剛要出手,林隨安已經將沈勛的臉踩在了地上,花一棠冷笑著又補了一腳,「敗家之犬,懶得聽你犬吠!」又瞅著靳若嘆了口氣道,「靳若啊,你這樣可不行,連花某的十分之一都沒學到啊。」
靳若額角跳出青筋:「姓花的,你——」
「誰說老老實實做淨門的買賣就沒前途了?誰說淨門以後只會被欺負了?誰說只靠打打殺殺才能當江湖霸主?」花一棠挑眉道,「要我說,只要按靳若的策略走下去,淨門定會成為天下第一的門派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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