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頁
「林隨安!」焦急嗓音撕破了眼前的畫面,林隨安身體一顫,看到了花一棠擔心的臉,他的手距離自己的肩膀只有半寸,猶豫著收了回去。
「你——怎麼了?」花一棠問。
林隨安搖頭:「無事。」
不太妙,嚴鶴和蔣宏文的記憶太凌亂了,甚至連個完整的畫面都拼不出來,而且——這些記憶碎片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。
花一棠定定看著林隨安,心髒砰砰亂跳,剛剛林隨安看到屍體眼睛的一瞬間,她的瞳孔倏然失去了所有光彩,仿佛靈魂被什麼東西強行抽走了,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的空殼。這個感覺讓他有些心慌。
「屍體截斷處傷口幾乎一模一樣,」凌芝顏道,「應該是同一種利器,這三起兇案很可能是同一兇手所為。」
林隨安:「還不能斷定是三起兇案,第二具屍體可能是白順,也有可能是嚴鶴。」
凌芝顏:「從他身上的衣物推斷,白順的可能性更大。」
「通常來講,同一兇手作案會採用相同的殺人手法,處理屍體的手法也相似,為何這個兇手處理屍體的手法差別如這麼大?」花一棠用扇子敲著手掌,「而且手段這般殘忍?」
損壞屍體無非幾個原因,比如:方便拋屍,掩蓋屍體上的線索,模糊死者身份,兇手發泄感情等等。看這幾具屍體的狀態,林隨安直覺發泄感情的可能性更大。
凌芝顏:「仇殺?或者情殺?」
花一棠:「能跟他們幾個都有情的,也只有梅五家的妓人了,但我記得她們前日都被抓進了府衙大牢。嘖,還是周太守有先見之明,直接幫妓人們證明了清白。」
凌芝顏乾咳一聲,轉移話題:「仇殺的可能性最大。」
花一棠表示贊同:「他們最大的仇人就是我。」
林隨安:「……」
凌芝顏嘆氣:「可否請花四郎助我梳理一下這幾人在楊都城的人脈關係?最好能寫下來。」
「可以倒是可以,」花一棠道,「只是我覺得大約是無用功。」
凌芝顏:「此言何解?」
「你懷疑這些富家子弟情有可原,但無論我們這一幫也好,馮愉義那一眾也罷,都是些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,吃喝玩樂罵街打架還行,若動起真格的,個個都是慫包,用這般殘忍的手段殺人分屍,借一百個膽子也不敢。」
林隨安一言難盡看著花一棠,心道:這傢伙還真是——狠起來連自己都罵。
凌芝顏:「……四郎倒也不必這般妄自菲薄。」
花一棠:「我這叫有自知之明。」
林隨安扶額:「還是先去看看發現蔣宏文屍體的地方吧。」
*
第一個發現蔣宏文頭顱的人是打更人,年過六旬,瘦瘦小小的,說話倒頗為利落,負責東水河以南、官河以東十二坊巡邏打更工作,簡單來說,算是揚都巡城衛的編外人員。
「子時三刻,我記得清清楚楚,我剛敲過更鼓,就在那看到了一顆人頭!」打更老頭指著街道中央道,「當時那個月亮啊,亮得嚇人,照得地面白花花的,人頭也白花花的,太嚇人了!」
整座清歌坊被不良人圍得密如鐵桶,所有住戶、商鋪都緊閉門窗,不得外出,小攤小販更是不見蹤影,這一次案發現場保護工作很到位,還特意圈出了頭顱的擺放位置。除了圈出的地方,幾乎沒有血跡,這裡顯然也不是第一案發現場。
這個時代的街道都是砂石地,常年踩踏,本就不平整,加上此處又是清歌坊的主要街道,人流車流密集,路上壓滿了密密麻麻的車轍印,林隨安蹲著看了半天,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特別,只能放棄。
花一棠搖著扇子站在街道中央,仰著頭四下張望,晨風吹起他花瓣般的衣袂,俊麗面容映著朝霞之光,猶如一副畫卷,只是緊蹙的眉頭生生破壞了美感。
「當時你還看到了什麼?或者聽到了什麼?」林隨安問打更人。
打更人:「哎呦,半夜三更的,連個鬼都沒有,啥都沒看到啊。」
凌芝顏剛到現場,明庶、明風便前來匯報,嘀嘀咕咕聽他們說了好一陣,才皺著眉頭走過來道,「據蔣宏文的家人回憶,昨夜他吃完午飯就聲稱身體不適,回房歇息,還遣散了侍候的小廝丫鬟,不許任何人打擾。直到昨夜不良人上門請人認屍,蔣家人才發現人不見了。」
林隨安:「被人擄走的還是自己出的門?」
凌芝顏:「屋內一切正常,沒有打鬥痕跡。」
「可有人看到他出門?」
凌芝顏搖頭。
花一棠:「蔣宏文常用的馬車可還在?」
凌芝顏:「車和馬夫都在,並不知道蔣宏文何時出的門。」
林隨安和花一棠對視一眼。
又一個自己偷偷跑出門的。
「蔣宏文住在慶春坊,人頭出現在清歌坊,屍體在——」花一棠,「再去凌三坊看看。」
凌三坊的情況與清歌坊如出一轍,只是發現屍體的位置在凌三坊和芳三坊中間的坊間路上,舉目四望,皆是夯土坊牆,發現屍體的不是打更人,而是一隊巡城兵,據說是昨夜子時三刻在清歌坊發現案情後,緊急封鎖東北城區十二坊坊門,後又調集巡城衛巡邏,巡邏途中發現了屍體。
Tips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