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6頁
祁元笙眸光微動,還是不說話。
花一棠同時舉起這兩捲軸書,「結案案牘上有齊盛的簽名,和雜錄上的字一模一樣,我記得陳竹幼年時曾拜一位秀才研習練字。陳竹是齊盛的學生。」
祁元笙幽幽嘆了口氣。
花一棠舉起第三捲軸書,「這一卷是在陳竹常去的卷玉坊茶肆里找到的,」他嘩啦一聲展開,展示給祁元笙看,「這裡面寫的是十酷刑的內容,書里的字跡和陳竹的一模一樣。」
林隨安大驚,忙掃了一眼,果然,這個軸書就是她在陳竹和東晁記憶中看到的軸書,原來這是陳竹寫的。
「那首關於馮氏的歪詩,散布的源頭也在茶肆。」花一棠道,「祁元笙,這都是你讓陳竹做的!」
祁元笙微微仰起頭,眉梢沐浴著月光,「還有呢?」
「你蟄伏四年,精心計劃,先以歪詩將馮氏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,將我當做擋箭牌,接連殺了嚴鶴和蔣宏文,一是為了報仇,二是以連環兇殺案卷我入局,激化花氏和馮氏的矛盾,利用花氏查實科考舞弊案的證據,一舉推翻馮氏,再借花氏收馮氏地盤的機會,牽出馮氏藏匿多年的白牲案,心思之縝密,計劃之周詳,著實令人驚嘆。」
祁元笙:「哦?我為什麼做這些?」
花一棠又從懷中抽出了第四捲軸書,「這是你入職揚都府衙前改換戶籍身份的證據,還有你利用書佐身份,替東晁洗白身份,買下墳典行及其周圍荒屋的證據。你的原名是齊詠,齊盛是你父親,齊媛是的你妹妹,你做這一切,就是為了幫你的妹妹和父親報仇。」
祁元笙點了點頭:「花一棠,你果然聰明,比我想像的還聰明,若不是你之前太快查到我身上,我本不用孤注一擲啟用東晁,東晁本不必死的。」
「那陳竹呢?!」花一棠厲聲道,「他一直在幫你,為何要殺他?!」
「因為他太天真了,竟然妄想不流血、不死人,僅憑一首破詩和一卷謄抄的十酷刑軸書,就能恐嚇馮氏,險些壞了我們的計劃。」祁元笙嘆氣道,「他待在你身邊太久了,被你的天真傳染了。」
林隨安不禁看了花一棠一眼,但見他脖頸青筋都跳了出來,顯然在強忍怒氣。
「既然你這麼聰明,那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,我為何要殺周長平?」祁元笙道。
花一棠吸了口氣,「周太守一直被馮氏所控,他想要擺脫馮氏,正好為你所用,東晁也是你與他合謀趁亂滅口的吧?」
「他不知道東晁是我的人,也不知道我真正要做的事。」祁元笙搖了搖頭,「他殺東晁,只是為了向馮氏和花氏邀功,有的時候,你根本無法預料這種小人會做出何等愚蠢之事。」祁元笙頓了頓,「但這並不是我殺他的原因。」
花一棠閉了閉眼,「第一起幼女失蹤案是在玄啟十二年,齊媛失蹤是在兩年後,在這之前,已有八十六名幼女失蹤,卷宗記錄皆是——」
「……不良人尋一月不得,結案。」林隨安喃喃道。
花一棠眼底泛出紅光,「周長平身為揚都太守,肩負揚都六十萬百姓性命安危,卻屍|位|素|餐,昏庸無能,此乃萬惡滋生之源,縱萬死也難贖其罪。」
「官府無行無德無作為,百姓怨不得伸,怒不得平,悲不得訴,螻蟻被逼至絕境,只能奮力一搏,如我,如東晁,唯有以血換血,以命換命。」祁元笙露出一抹蒼涼的笑意,看向山下的璀璨的楊都城,「我沒的選。」
「不對!」花一棠雙眼赤紅,定聲道,「定有其他的選擇。」
祁元笙回頭,遙遙看向林隨安,「林娘子,你還未告訴我,你如何知道她的乳名是秀兒?」
夜風吹得祁元笙袍袖狂舞,猶如一隻巨大的白色蝴蝶,即將展翅高飛。
他離山崖太近了。
林隨安的心臟咚咚亂跳,不動聲色向前移動,「我在夢裡看到了她,她捧著一碗米糕,說想給哥哥吃,還說,她最喜歡看哥哥笑。」
祁元笙的眼瞳現一絲恍惚,輕輕笑出了聲,笑容和秀兒記憶中的一樣,美得像畫。
「我已經記不清了,」他說,「或許,你說的是真的吧。」
風驟然變大了,祁元笙呼一下飛了起來,朝著懸崖下墜了下去,說時遲那時快,林隨安一個箭步衝出懸崖,飛躍而下,左手死死抓住了祁元笙的手臂,右手千淨連鞘狠狠扎入崖壁,可她卻忘了右手的骨裂,根本撐不住兩個人的體重,只堅持了一彈指的功夫,右手就開始滑離刀柄,突然,一條粗麻繩甩了下來,嗖嗖兩下捆上了林隨安的腰,林隨安抬頭,驚訝看到了凌芝顏和花一棠雙雙拉著麻繩,因為太過用力,兩張俊臉都憋得通紅。
花一棠:「凌六郎,你來的太遲了!」
凌芝顏:「花四郎,你下次留口信能別這麼拐彎抹角嗎?」
「我連地圖都畫了,你瞎嗎?」
「你沒說清楚時間!」
「當然是即刻出發啊!」
「閉嘴,趕緊拉!」林隨安怒吼。
兩大世家子弟立即悶頭拽繩子,林隨安疼得滿頭大汗,全身虛脫,最讓人生氣的是,下面的祁元笙居然笑出了聲。
「林隨安,你真是個奇怪的人,為何每次都能猜到我想做什麼?找十酷刑出處的時候是這般,現在還是這般。」
Tips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