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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隨安:「看熱鬧不嫌事兒大,而且越新鮮越好。」
花一棠:「至於熱鬧是真是假,並不重要。」
「用一個八卦壓住另一個八卦,待後一個八卦不攻自破成了謠言,大家便會產生一個有趣的聯想,」林隨安道,「第一個八卦也是假的。」
「甚好!」花一棠小扇子搖得甚是激動,「木夏,去查查那首詩的源頭,是誰寫的?最開始是從哪兒散出來的?」
木夏沒動,這是林隨安第一次在木夏臉上看到營業笑容之外的驚詫表情。
穆忠愕然:「那首詩不是四郎你搞的嗎?」
花一棠大怒:「怎麼可能是我?以我的文采,起碼要壓個韻腳吧?!」
木夏:「四郎你作詩什麼時候有過韻腳?」
穆忠:「對啊!」
花一棠:「……」
林隨安噗一下笑出了聲。
第20章
一頓早膳吃得跌宕起伏, 待穆忠和木夏都領命離去,已過巳正,林隨安總算挨到花一棠如廁離席, 抓緊機會溜。
可前腳剛踏出花宅大門門檻,就聽身後傳來了噩夢般的聲音。
「林隨安, 怎麼不等我一起啊?」
花一棠搖著扇子步履如風追了過來, 臉上還掛著刺眼的笑容。
林隨安:「……」
紈絝不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一步喘兩步的存在嗎?為什麼這傢伙如此異類?
「我回客棧取行李——」
林隨安話沒說完,花一棠的扇子啪敲了下手掌,一個僕從嗖一下鑽了出來,恭敬遞上一個包袱。
林隨安:「……」
好死不死就是她的包袱。
花一棠笑吟吟道,「昨夜我已經命人取回來了,你看看裡面可缺了什麼?」
林隨安冷著臉接過,衣服、錢袋、雜物都在, 她挑出十淨集揣進懷裡,還是貼身帶著更安心。
僕從畢恭畢敬站在一邊,雙手高舉,像個衣服架子。
林隨安:「……」
什麼意思?
僕從:「我幫林娘子送回房。」
林隨安:「不必, 我——」
花一棠抓過包袱扔給僕從,搖著扇子走出大門,「從流花坊去開明橋, 要繞過春白坊,再沿著通衢東道一路往南, 過草紅、花信、雲東、倚月、後秋五坊,步行需要一個時辰,此時出發, 午時可以在重煙坊的流月樓吃午膳,流月樓的切鱠乃是揚都一絕, 你定要嘗嘗。」
林隨安眯眼:他果然猜到她要去開明橋查探案發現場。
不過這也不難猜,從今早的情況看,馮氏絕不會善罷甘休,何況她的過所還扣在揚都府衙,連離開揚都也做不到。一日不擒獲真兇,這殺人嫌犯的名頭就是懸在頭頂的達克摩斯之劍,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掉下來劈了她,那個揚都太守根本信不過,思來想去還是自己去查更安心,至於花一棠……
林隨安的目光在花一棠身上打了個轉,這傢伙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長衫,外罩三層輕紗,沒繡花沒綴玉佩,猛一看去還算正常,但衣角被風一吹,紗的顏色就會隨著光線變幻,猶如雨後彩虹。
帶這麼花哨傢伙一起去,不出半個時辰,花家四郎帶人去案發現場毀滅證據的流言就會傳遍整個揚都。
花一棠被林隨安盯得如芒在背,仔細檢查了了一圈自己的裝扮,今天他特意換了春愁酒澆衫,風又飄飄靴,雨又瀟瀟扇,連簪子都換成了素雅的銀笙簪,已經極盡低調了。
「這一身不妥嗎?」花一棠問。
林隨安雙臂叉胸,冷眼瞅著他。
「稍等,我回去換一身。」花一棠一身令下,霎時間,花宅里烏央烏央湧出來幾十個僕從侍女,簇擁著花一棠呼呼啦啦湧進了大門,人雖多,行進速度卻是極快,花一棠還不忘大喊,「等等我啊,馬上就好!等我一起走啊!」
等你個大頭鬼!
林隨安當機立斷扭頭就跑,一路奔出流花坊坊門,回頭看了一眼,簡直不敢相信,偌大一個流花坊中竟然只有花氏一戶人家,可想而知這花宅大到了什麼程度。
出了坊門,繞過春白坊,便是東川河和漕運河交界,穿過通天橋,便是通衢東道,多虧了花一棠的囉嗦,林隨安順利尋到了開明橋。
開明橋是一座五孔石拱橋,橋身側面掛滿了綠油油闊葉爬山虎,橋面寬過三十米,橋上車來車往,人頭攢動,似乎絲毫沒有受昨夜命案的影響。橋身位於重煙坊和盈明坊的中間,正對著一條坊間街,道上擠滿了小攤販和百姓食客,放眼看去,全是賣吃食的,僅胡餅攤就有五六個,掛著五顏六色的牌幡,不少攤主都是胡人,吆喝聲充滿了異域風情,就差沒捧著胡琴高歌一曲了。
站在開明橋頭,抬頭能看到重煙坊內有一處三層高樓,樓上掛著素雅的竹燈籠,上面寫著「流月」二字,想必就是花一棠口中的流月樓。
漕河正是運輸高峰期,一艘接一艘的貨船穿過橋洞,所有船隻幾乎都靠西側橋洞行進,林隨安趴在橋欄探頭看去,東側的橋基下似乎有什麼東西,讓他們有些忌憚。
林隨安順著河堤下到橋底,河畔雜草叢生,草高過半身,視線不明,林隨安摸到西側橋基處,在草叢中發現了一處小小的祭壇,擺著簡單的點心瓜果,一個小香爐,爐里插著半截冰涼的線香,還有一疊壓在石頭下黃紙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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