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荷官的骰子,四個「麼」。
伊塔的骰子,四個「四」。
「四個四,是四四大紅,贏了贏了贏了!」
「四倍!我的天,是四倍!」
「絕了絕了絕了!」
「這小郎君是賭神啊!」
「什麼賭神,分明是財神!」
賭徒們炸了,瘋狂摟錢,又是歡呼又是慶祝又是鬼叫,引來第二波看熱鬧的,看熱鬧的又引來第三波——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海浪般擴散出去,險些沒掀翻賭坊的屋頂。
荷官面色青白,汗滴如豆,這一把竟然輸了將近兩千金,他、他他他會被坊主打死的!
林隨安笑不出來,她注意到一層賭坊里的打手數量明顯增多了,皆是膀大腰圓的精壯漢子,腰間別著鐵棒,都是練家子。
林隨安不動聲色貼近花一棠,示意方刻也靠過來些,正盤算如何突圍,就見靳若弓著腰、墊著腳,好似一條鱔魚擠了進來,覆在林隨安耳邊低聲道,「這賭坊有大問題。」
花一棠身體微微後仰,放了個耳朵,「詳細說說。」
「賭坊後院有三個地方守備嚴密,一個是倉庫,我在門外發現了這個。」靳若掏出一個小紙包,裡面是一小撮泥土,混了些黃色的粉末,方刻用指尖沾了一點,聞了聞,道,「應該是香料,聞起來像——」他面色微變,「柔千兒的畫春膏。」
花一棠「啊」了一聲,林隨安心道「好傢夥」。
四周歡呼聲更大了,賭坊的人將一箱一箱金條抬到伊塔面前,伊塔站得筆直,背著手,昂著頭,摘掉了幞頭,陽光般金髮映著金子奢|靡|罪惡的光,仿佛一個巨大的聚光燈,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。旁邊的賭徒甚至尋了幾支香,虔誠拜了起來。
靳若抓住時機,繼續道,「第二處是一個柴房,很簡陋,四處漏風,裡面根本沒人,但把守的人是最多的,我懷疑裡面藏有密室。柴房外發現了一個新鮮的腳印,與白嶸的身高體重相符。」
花一棠:「莫非白嶸被綁架至此?」
靳若搖頭,腳印太亂,他只能做出大致判斷,不敢完全確定,又壓低幾分聲音,「還有一個廂房,門窗都被釘死了,窗戶里散發出一股子怪味兒,感覺——很不好。」
喔嚯嚯!來著了啊!
林隨安瞥了眼花一棠。
花一棠挑眉,搖著扇子站到伊塔身邊,笑得春花亂飄,「啊呀呀,這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啊。」
「再來,一局。」伊塔指著荷官,「五個、骰子。」
荷官瘋狂抹汗,「二位郎君,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,我們不過是小本買賣,還請郎君高抬貴手。」
花一棠還未說話,一眾賭徒們可不幹了,一擁而上,非要荷官再開一局,賭坊負責維持治安的打手提著棒子圍了過來,眼看就要變成群毆。
林隨安和靳若同時後撤半步,將花一棠、方刻和伊塔護在了周身三尺之內,只要動手,保證能在第一時間將靠近的打手一招撂翻。
就在此時,樓上突然傳來一串笑聲,一隊人踏著樓梯款款而下,所有賭徒和打手面色大變,紛紛避退兩側,讓出一條道來。
為首之人身著錦袍胡服,領口以金銀線繡出日月紋樣,絡腮鬍子濃密色黑,方下頜,闊嘴角,腹部微微鼓起,眸光仁慈,像個和藹的學者。身後跟著十二名年輕男性的大食人,身高超過九尺,皆是鼻高眼深,腰佩彎刀。
荷官忙上前單膝跪地,行禮道,「見過坊主!」
靳·唐國百度·若:「此人應該就是南鄉賭坊坊主伯克布,十年前定居廣都城,號稱喜歡研學唐國文化,人稱『好學者』,但廣都城人人皆知,好學者只是諧音,原意是『好血者』。」
林隨安挑眉。
「坊間傳聞伯克布力大無窮,能空手撕開一頭小牛,十年前赤手空拳打遍藩坊區無敵手,據說整整三個月時間,他雙手染血,洗都洗不淨,每日就用染血的手吃肉喝酒,十分可怖。」
原來是這麼個「好血者」,有趣了。
林隨安上前一步,並肩站到了花一棠身側。
伯克布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,笑容愈發慈祥,「二位不是本地人?」
花一棠;「坊主好眼光,在下今日剛到廣都城。」
荷官飛快在伯克布耳邊說了幾句大食語,伯克布眸光一閃,目光移向了伊塔,「這小郎君看起來不像唐國人,來自——波斯?」
伊塔不理他。
伯克布也不介意,笑了笑,問花一棠,「這位郎君如何稱呼?」
花一棠,「我來自青州白氏。」
伯克布笑意更大了,「郎君說笑了,青州白氏乃是廣都世家大族,每個人在下都認識,但從未見過郎君。」
「在下是白三郎白向的義兄,昨天剛認的。」花一棠兩眼彎彎,突然拔高嗓門,「你說是不是啊,白三郎?」
白向扛著一個大包袱推開人群擠了進來,瞪著花一棠,貌似想反駁,話到了嘴邊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,將包袱往桌上一放,裡面的東西稀里嘩啦流了滿桌,二十多塊羊脂玉牌,一些古董字畫,還有一個黑色的漆盒。
白向打開漆盒,裡面竟是四五卷房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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