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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若:「誒?」
花一棠揚眉一笑,從懷裡掏出軸書晃了晃,「市署的不良人最是懶惰怠工、膽小怕事,斷不會這麼快就出現,更何況我雖然玉樹臨風卓爾不群,但畢竟是第一次來東都,他們怎麼可能一眼就認出我,顯然是人假扮的。」
原來他竟是在不良人出現的時候就發覺不對了,林隨安心道,她是在花一棠要送出木箱時才覺得蹊蹺,畢竟以這紈絝的秉性,是斷不會將到嘴的鴨子吐出去的。
靳若:「所以箱子是空的?」
花一棠一臉恨鐵不成鋼:「他們又不傻,我自然裝了些東西進去。」
「你裝了什麼?」
花一棠嘿嘿一笑,「我買了西風當行幾年廢棄的流水帳簿,定叫他們查個頭暈腦脹海枯石爛。」
靳若:「……」
林隨安:「……」
太損了。
果然就如花一棠所說,直到三人悠哉悠哉走出西市北曲,才看到幾個腰肥肚大的不良人氣喘吁吁跑了過來,擦身而過的時候,濃郁的酒氣熏得靳若打了個噴嚏。
靳若揉了揉鼻頭:「所以你們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?」
林隨安:「三日後與東都淨門談判,正好加個尋人的條件。」
花一棠:「只要能尋到他們在東都活動的蹤跡,便有可能順騰摸瓜尋到背後之人,我倒真想瞧瞧,是誰要搶這捲軸書。」
靳若:「八成是太原姜氏的仇人。」
花一棠沉默片刻,「恐怕不止。」
「話又說回來,就算是東都淨門,若想在這偌大的東都城裡找幾個不知名姓的人,亦如大海撈針,」靳若喃喃道,「若是能有他們的畫影圖形定能事半功倍——」
花一棠和林隨安同時腳步一頓,豁然瞪向靳若。
靳若莫名:「幹嘛?」
花一棠眯眼:「你莫不是忘了我會——」
話未說完,就被林隨安揪住塞到了身後,林隨安攥緊千淨,目光死死盯著靳若的眼睛:「你好像完全不好奇這軸書里寫的是什麼?」
靳若眨巴兩下眼皮,倏然笑了,手腕一轉,掌心好像變魔術般出現了原本應該在花一棠懷中的那捲軸書,足尖前後左右一點,整個人瞬間幻化出五道虛影,嗖一下疾退數丈之外。
花一棠驚得嗷嗷大叫:「啖狗屎!大白天見鬼了啊啊啊啊!」
不是鬼,是蓮花步!
林隨安大怒,拔刀就追,可此時已至西市坊門,人流巨大,貨物繁多,長長的駱駝隊從坊內延伸至坊外,那個「靳若」就仿佛一抹虛幻的影子隱入人群,瞬間縹緲無蹤。林隨安飛身躍上一匹駱駝,無視下面胡商的饒舌叫罵,眸光急急掃射一圈,瞳孔劇烈一縮,騰身連踩十餘個駝峰衝出坊門,豁然下落,一招擒拿手攥住了胡餅攤前人的肩膀,那人慘叫一聲,轉頭怒喝,「誰啊,找死嗎——林隨安?!」
那人頂著「靳若」的五官,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,衣著打扮和剛剛的「靳若」一模一樣。
林隨安:「方刻最喜歡的茶叫什麼?!」
靳若:「哈?」
「快說!」
「疼疼疼!我哪知道伊塔每天都在鍋里熬什麼玩意兒啊?!」
林隨安咬牙,鬆開了手,轉目再望,可哪裡還能尋到那人的蹤跡,氣得她邪火直衝腦門,太陽穴突突亂跳。
「啖狗屎!你這個、這個——」花一棠提著袍子狂奔過來,指著靳若正要破口大罵,怔了一下,反應過來,「這、這這個是——」
林隨安:「這個是真的。」
花一棠瞠目結舌,「那、那剛剛那個——」
靳若嚼著胡餅:「什麼真的假的?」
林隨安深吸一口氣:「剛剛雲中月扮成你,偷走了單遠明留下的重要軸書。」
靳若嘴裡的胡餅掉了:「什麼?!!」
第78章
林隨安嘴裡嚼著新鮮的鱸魚切膾, 弓著一條腿,胳膊搭在膝蓋上,大拇指頂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, 水榭外的天空呈現出憂鬱的淡紫色,一團團火燒雲團仿佛秤砣般沉甸甸地壓著心口。
此時再回想當時情境, 才後知後覺發現有許多細節破綻——他與人打鬥時, 沒用靳若最擅長的貼地賴皮戰術;靳若最喜吃酒啃零食,怎會被酒氣熏得打噴嚏?還有與她說話時,雖然聲音一模一樣,但語氣明顯有些生疏——
林隨安的心情更惡劣了:真是日日打雁,今日卻被老雁啄了眼。
靳若比她更甚,先去西風當行外好似搜尋犬一般排查了兩個時辰,回到別院點心也不吃了, 晚膳也不用了,扯著丈量腳印步痕的小細繩,不知道在紙上算著什麼,一邊算一邊將頭髮抓出了「怒髮衝冠」的造型, 嘴裡還罵罵咧咧:
「竟敢用我的臉騙人,敢在淨門的地盤上騙人!雲中月,若不能將你這身皮扒個精光, 我誓不為人!」
伊塔攪拌著茶釜里的魔藥茶湯,時不時探頭瞅一眼靳若的計算流程, 方刻直接坐到了靳若旁邊,謹慎觀察,表情好似在開學術研討會:
「皮相可修, 但骨相難變,易容術雖然在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, 但大多數情況只能無中生有變成陌生人,此人竟敢易容成你,還騙過了花一棠和林隨安,難道他本來的骨相就與你十分相似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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