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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對,不是胡凳,更像是胡凳和憑几的結合,比胡凳高,後面有類似憑几的靠背,兩側還有扶手,胡凳上面放著軟綿厚實的坐墊,靠背下方也有墊子,造型扁圓,像個枕頭。
夏長史太好奇了,四顧左右無人,提著袍子坐了上去,往後一靠,嘿,舒坦!
屁股下面又寬敞又軟和,靠背能支撐住整個脊背,像枕頭的墊子原來是用來靠腰的,最重要的是,雙腿能伸長,雙腳能落地,夏長史美滋滋伸了個懶腰,感覺自己的老寒腿都好了三成。
扶手的地方木質光環潤澤,手感甚佳,居然是名貴的花梨木,坐墊是聞名天下的蜀錦,夏長史覺得有些燙屁股,依依不捨站了起來,又發現了新奇玩意兒,原本的桌案和書案也都換成了高腳的,正好和這種新胡凳的高度相匹配。
夏長史實在受不住誘惑,又坐到書案後試了試,太合適了,總算不用鞠著腰蜷著腿子寫字了,還有這案上的文房四寶,每一件都價格不菲:花氏紙坊的上品蜀紙、風物江山坊的上品紫金玉石硯、花氏洗髓坊的上品春霧墨條、上品狼毫筆、上品紅木筆架、上品青瓷筆山、上品黑梓木鎮紙——夏長史抖著手指摸了個遍,羨慕得幾乎落下淚來。
「你在作甚?!」頭頂突然冒出個冷冰冰的聲音,夏長史一個激靈抬頭,就見方刻托著一個白瓷小瓶,臉色和瓷瓶一樣白,一雙眼珠子黑若深淵,紅衣潑了血一般,堪比凶鬼夜行。
夏長史嚇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,扶著胸口半晌沒緩過神。
方刻頗為嫌棄「嘖」了一聲。
「嗯咳,那個——夏某是來找花參軍的。」夏長史起身道。
方刻扭頭就走。
夏長史愕然,忙追過去,「花參軍不在嗎?」
「出去了。」方刻晃悠著小瓷瓶,轉身進了司法署的偏室,這間偏室原本是放雜物的倉庫,現在也被收拾了出來,也擺了和外面一樣的高胡凳和桌案,桌案上放著一個黑油油的大木箱,木箱裡面有好幾層隔斷,擺著各種奇怪的工具。
書案後是一面牆的藥櫃,左側是三排類似書格的高木架,一排木架上擺滿了奇怪刀具、錘子、鋸子、錘子、錐子等等,二排是五顏六色的瓷壇、瓷瓶、瓷罐,最後的木架上全是白色的瓷瓶瓷壇,映著偏窗的日光,白森森的。
不知為何,夏長史想到了冷森的白骨,剛要邁進去的腳收了回來,「敢問花參軍去了何處?」
方刻:「和林隨安一起去打群架了。」
「誒?!」
夏長史愕然,看著方刻坐在書案後,將白瓷瓶里的液體長長倒在一張白紙上,桌案前方有七八個打開的小瓷罐,方刻取了小刷子,沾了瓷罐里的粉末,一截一截塗滿紙上的液體,萬分神奇的,那道無色液體變了顏色,先是紅,然後是綠,最後成了墨藍。
方刻的臉色也沉成了墨藍色,又「嘖」了一聲。
夏長史看得心驚膽戰,實在是待不下去了,將袖中的燙手山芋請柬取出,「煩請方大夫將這張帖子轉交花參軍——」
方刻驟然抬眼,冒出一句,「你繡花嗎?」
夏長史:「誒誒誒???」
也不知道方刻是不是聽岔了,竟是邀請夏長史同他一起去了偏室的隔間,陽光被窗欞分割成一個個小格子落在地上,窗下是一個繡架,上面掛著繡了一半的海棠花,繡架旁邊是兩個黑色的大木箱,木箱裡也是海棠花的繡品。
夏長史瞧著那大木箱眼熟,驟然想起來,昨天裝連小霜屍體的就是這種箱子。
「這是連小霜家裡的繡品,這些都是她的遺物,尤其是這張半成品,」方刻指了指繡架上海棠花,「應該是死前繡的。」
夏長史:「夏某對繡工一竅不通——」
方刻「嘖」了一聲,這是第三次。
「夏某慚愧!」夏長史抹汗,「夏某在這兒實在是礙事,就請方仵作將這張貼子轉交——」
方刻:「是死人的帖子嗎?」
夏長史:「……不是。」
「那別找我,我只管死人的事兒。」
方刻轉身又出了偏室,坐在了司法署的大胡凳上,示意夏長史一起坐,還破有禮貌從熱氣騰騰的茶釜里舀了一盞茶遞過來。
夏長史本以為是花氏聞名天下的百花茶,結果端過來一聞,差點沒過去,這黑了吧唧黏糊糊的是什麼玩意兒,方刻目不轉睛瞪著他,壓力駭人,夏長史實在受不住,硬著頭皮喝下,頓時靈魂出竅,兩眼翻白。
這位方仵作太可怕了,早知道應該去案牘堂尋那位濃眉大眼好說話的凌司直幫忙。
如此度日如年和方刻獨處一室待了快半個時辰,花參軍終於姍姍來遲,看到花一棠和林隨安的那一刻,夏長史幾乎是哭著撲了上去,「花參軍,你可算回來了,有一張帖子,池太守讓夏某務必——」
「哇哦!」林隨安驚喜大叫,「是太師椅!花一棠,你做出來了!」
說著,一個旋身坐到了「太師椅」上,愛不釋手摸了一圈,「有靠背,能伸腿,有坐墊,還有腰靠和扶手,哇——」
靳若也試著坐了坐,很滿意,「這個高度好,飯都能多吃兩碗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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