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頁
林隨安和花一棠面色大變,直奔後廚,這個時間正是後廚最混亂的時段,菜農、屠戶、魚販將本就不寬敞的後院擠得滿滿當當,大廚扯著嗓門喊小學徒們把送來的江魚送入水池,帳房忙著結算菜錢,夥計們忙著運菜,地上鋪滿了爛菜葉和沒來得及收拾的魚鱗,踩上去又滑又膩。
花一棠和林隨安兩個異類貿然闖入,整個後廚的人都驚呆了,齊刷刷盯著二人,還是帳房先生見過大場面,認出了花一棠。
「花家四郎,您這是——」
「剛送來的肉在何處?」花一棠大叫。
帳房愣愣指向廚房,林隨安疾步衝進去,就見廚子正要解血糊糊的麻袋,頭髮根都豎起來了,厲聲大喝,「別碰!」
廚子嚇了一跳,還未回過神就被林隨安一把拽了出來,鼓鼓囊囊的血麻袋堆在剁肉案上,滋滋冒著血水。
林隨安心裡突突亂跳,最糟的情況,麻袋裡的就是白順,看這個造型,莫不是已經被碎屍了?
「送肉的人呢?」林隨安問。
眾人紛紛搖頭,這個時間人多雜亂,誰都沒注意。
花一棠縮在門外,扇子遮著大半張臉,只露出半隻眼睛戰戰兢兢瞅著。
突然,血麻袋動了一下,綁口的麻繩啪一聲斷了,林隨安頭髮根倒豎,倒退兩步到了門邊,麻袋裡的東西抽搐了一下,緩緩滑了出來。
花一棠嗷一聲,攔腰環住林隨安一把將她抱了出去,就聽噗一聲,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滑出麻袋口,掉到了地上。
是剛宰殺的羊羔,瞪著兩隻眼,肌肉還在抽動。
林隨安只覺環在腰間的手臂一松,雙腳落地,再看花一棠,嚇得癱坐在地上,面色青白,滿頭大汗。
虛驚一場。林隨安鬆了口氣,覺得自己也有點腿軟。
帳房猶豫著上前,「花家四郎,您來這兒到底是——」
「……閒來無事逛逛。」花一棠手掌撐地站了幾次都沒站起來,林隨安實在看不下去,揪著他的脖領子將他提了起來。
二人默默對視一眼,皆是有些尷尬,頂著眾人火辣辣的目光灰溜溜往外走,後院被他們一攪和,此時靜得落針可聞,隱隱能聽到前院的吵嚷聲。
「剛剛不是付過錢了嗎?怎麼又來要錢?」
「我才到,怎麼可能收錢?」
「半個時辰前你有個徒弟來了,修了閣樓,還收了三吊錢的尾款!」
林隨安和花一棠同時腳步一頓,對視。
林隨安:「不能吧。」
花一棠:「不會吧……」
二人同時扭頭又向前院走去,後廚眾人被這二人搞得莫名其妙,只是花家四郎名聲在外,誰也不敢攔,任憑他們去了。
前院,掌柜正和一個老瓦匠吵得面紅耳赤,老瓦匠長得忠厚老實,見到花一棠的穿著,忙抱拳道,「見過花家四郎。」
「今日修閣樓的不是你?」花一棠問。
掌柜:「那人說是你新收的學徒,收了我三吊錢呢!」
「我沒收過徒弟,」匠人道,「肯定是有人冒充的,要不這樣,掌柜您讓我上去看看,別出了什麼紕漏,砸了我的招牌。」
掌柜:「怎麼,還想再收一份錢?」
「不收您的錢,行了吧!」匠人氣惱道。
漏水的閣樓就在昨日花一棠和林隨安廂房的正上方,說是閣樓,其實只是個屋頂和頂樓廂房的隔熱層,最是潮濕悶熱,平日裡根本沒人去,只有一條狹窄的木梯直達,匠人爬上去推了半天門沒推開。
花一棠在樓梯下轉了兩圈,在地上發現了一小截麻線。「好像是麻袋上掉下來的。」又聞了聞,「有股魚腥味,還是濕的。」
流月樓後廚滿地都是魚鱗,到處都是魚腥味,這很有可能是兇手搬運麻袋留下來的。
林隨安呼出一口氣,喚匠人下來,自己攀了上了樓梯,花一棠又跟了上來,被林隨安一瞪,還振振有詞,「多個人多個照應。」
林隨安:「……」
屁照應,這傢伙就是膽子小,不敢一人在下面待著。
閣樓的門板高度正常,只是窄了些,林隨安搡了一下,沒搡開,猛地一掌拍出。
窄門砰一聲開了,與此同時,裡面還傳出「哐當」一聲,好似什麼重物掉在了地上,閣樓里只有一扇窄窄的小窗,窗欞被撞斷了,一根繃直的麻繩從門口延伸至窗外,好像是掛著什麼東西。
樓外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。
林隨安心道不妙,花一棠奪門而入,二人趴在窗口向外看去,只見繩子下掛著一條裹著破碎布片的巨大「臘肉」,劇烈搖晃著,陽光落在上面,清楚照出了臘肉的形狀。
是一具血糊糊的無頭屍。
林隨安胃裡劇烈翻騰,花一棠扭頭哇一口吐了。
雜亂的腳步聲咚咚咚砸著樓梯和地板,一堆不良人爭先恐後擠到閣樓門外,為首的不良人用刀逼著木夏的脖子站在門外大吼:
「花家四郎,林隨安,你們殺人藏屍罪證確鑿,還不束手就擒?!」
第23章
林隨安癱在府衙牢房的地上, 手腕腳腕鎖著冰涼的鐵鏈,身下的稻草潮乎乎的,散發著一股子霉味兒, 根本無法隔絕地面的寒氣,躺在上面冷得骨頭疼——不過都無所謂了。
Tips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