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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一棠雙手雙腳抱著樹幹滑下地,撣著衣袂走到五花大綁的紅鬼臉面前,抬手就要掀鬼面具,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麼鬼——啊呀?」
靳若比他出手更快,直接用匕首劈開了鬼面具,紅眼眥裂,「果然是你。」
面具下的人,正是之前給林隨安帶路的畢羅攤主。
*
這是林隨安第三次進府衙大牢,這一次終於不是嫌犯,而是審案。
明庶和明風是在調查祁元笙回來的路上遇到的馬車,當時這輛馬車招搖過市,險些撞到路人,他們覺得可疑上前盤問,不料車廂里突然鑽出黑紅兩個鬼臉人,駕車狂奔,幸虧遇到了林隨安,否則肯定攔不住。
畢羅攤主被鐵鏈綁在木樁上,斷掉的手腕經過處理,暫無生命之憂,畢竟他是重要嫌犯,無論如何不會讓他死了。
凌芝顏皺眉盯著手上的戶籍資料,上面記載了畢羅攤主的真正身份。
「王壕,祖籍河南道祖安縣,十年前隨流民至揚都後定居,家住南雲坊滿子巷三百二十號,平日以賣畢羅為生,年三十六,未娶妻,無子女。」凌芝顏合上軸書,目光灼灼,「不過依我看,你的身份不止這麼簡單吧?」
王壕卻不理他,只是斜眼瞅著靳若道,「真是萬萬沒想到,我竟是敗在了你手裡。」
林隨安:喂喂喂,我才是主要武力輸出。
靳若面色慘白,拳頭攥得死緊。
張長老跛著腳上前,之前多虧他奔去府衙搬救兵,但不慎崴了腳,現在腳踝腫的像個饅頭,也顧不上治療,臉色比靳若還難看,躬身向凌芝顏抱拳道,「若我等將此人背景如實以告,可否請凌司直網開一面,莫要追究我們的門人。」
凌芝顏眉頭一皺,正要說話,被花一棠用摺扇點住了肩膀。
花一棠:「我們只想知道和此案有關的消息,至於其他人、其他事,只要與此案無關,我們沒興趣問,也不想管。」
凌芝顏不甚贊同瞪著花一棠,花一棠以扇遮臉,悄聲在他耳邊道,「那個逃走的黑|鬼臉顯然是個武林高手,放眼整個揚都,能和他一戰的只有林隨安,你也看出來了吧,林隨安和這幫人的關係不簡單,你為難他們就是為難她,萬一林隨安撂挑子跑了,咱們這案子就成了死案,你怎麼跟大理寺交待?」
凌芝顏:「你——」
「你什麼你,若論單打獨鬥,三個你捆起來也打不過林隨安。要不然怎能讓黑|鬼臉跑了?」
「我——」
「我和你都見識過林隨安的脾氣,那是說發飆就發飆,瘋起來六親不認人畜不分,你確定要惹惱她?」
「……」
「凌六郎,做人要活泛些,只要這案子破了,你拍拍屁股走就行了,剩下的爛攤子扔給周長平不就完了。」
「……」
府衙大牢黑石一砌到頂,回音效果極佳,這倆人的「大聲密謀」自帶混響效果,被聽得清清楚楚。
守衛的幾個獄卒恨不得把腦袋塞進地縫裡,明庶和明風眸光飄移,佯裝什麼都沒聽到,靳若和張長老的表情十分複雜。
林隨安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怎麼聽起來她像個不分青紅皂白的惡棍?
凌芝顏臉又黑了兩圈,看起來像顆招了蟲蛀的爛白菜,半晌才點頭道,「好,就依花四郎所言。」
花一棠搖著扇子:「張長老,說吧。」
「王壕是淨門的人。」張長老道。
「淨門?」凌芝顏面色微變,「逃走的人也是淨門中人?他是誰?那具焦屍是誰?之前的兇案也是你二人所為?!」
王壕啐了口吐沫,「有本事殺了我啊?」
「凌公,看來此人不用大刑不會說實話,」明風抽刀就要挖王壕身上的肉,凌芝顏一把攔住,「不可濫用私行!」
明風:「凌公!」
「他一心求死,你若用刑正隨了他的意。」林隨安看了眼靳若:若想把淨門摘出去,必須讓他說實話。
靳若瞳光劇烈一閃,上前半步,靜靜盯著王壕半晌,開口道,「黑|鬼臉面具人身高八尺三,身重一百七十斤,腰圍四尺有餘,門中無人與此人身形相近,他不是淨門的人。」
王壕:「想不到淨門本宗祖傳的追蹤辨跡之術,今日竟被少門主用來孝敬官府的走狗,老門主若是知道,定要氣得活過來。」
靳若:「若老門主知道你背叛淨門,將千淨之主的行蹤賣給官府,他還會再氣死一次。」
「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娘子,算什麼千淨之主?」
此言一出,靳若和張長老臉色都變了,王壕的話就是變相承認是他出賣了林隨安。
原來王壕才是淨門裡的內奸,不是祁元笙——林隨安心中升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,難道之前的推理方向錯了?
「為什麼?!」靳若雙眼赤紅,「你十三歲入淨門,跟隨老門主二十年,如今已高居五長老之位,我的功夫都是你教的,雖然你不讓我叫你師父,可我心裡早已將你認作——」
「因為我對淨門太失望了。」王壕冷聲道,「淨門宗旨,鋤強扶弱,澤被百姓,可這十年淨門在做什麼?擺攤賣面、賣胡餅、賣餺飥、賣消息,蠅營狗苟,猶如陰溝里的老鼠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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