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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一派胡言!」劉長史大吼,扯到了傷口,又呲牙裂嘴趴了回去,「太原姜氏,千年世家,祖上萬般榮耀,怎會與你們這些腌臢之人為伍?」
花一棠眯起雙眼,「榮千山,茲事體大,你可有證據?」
榮千山顯出為難之色,「證據我真沒有,但——浮生門曾替三爺做過一件事兒,我覺得蹊蹺,偷偷查過,才發現是替太原姜氏辦事。」
「什麼事?」
「兩年前的中秋,三爺命令浮生門去益都城接了一批貨運,二十輛四駕大馬車,全是密封的大車廂,三爺要求門主親自押送,還派了六十多名門徒,在七日內必須運回安都。」
花一棠:「車裡運的是什麼?」
榮千山面色發白,似是有些難以啟齒,半晌,才吸了口氣道:「途經弈城的時候,半夜,車裡傳出了怪聲,因為車廂有封條,誰也不敢打開,我便偷偷在車廂上鑽了幾個小洞,發現——」
榮千山臉上顯出驚懼之色,「車廂里全是七八歲的女童,全直挺挺的坐著,圓瞪著雙眼,車廂里明明很黑,那些孩子的眼瞳卻像狼一樣,閃著青藍色的光——和、和公飛陽一樣。」
花一棠面色變了,方刻皺緊了眉頭。
那些孩子——是被龍神果控制的白牲。
「當時我嚇得屁股尿流,當即命人連夜趕路,一路戰戰兢兢不眠不休到了安都城外,來了一隊黑衣人接管了車隊。我心裡實在放不下,就偷偷跟著,發現這車隊在數家商號輾轉三日,改頭換面,最終,運進了太原姜氏城郊的別院。」
林隨安猛地攥住千淨,無形的殺意彌散在空氣里,壓得人幾乎喘不上氣。
花一棠聲音沉得嚇人,「之後呢?」
「哪裡還有之後!我一瞧見是太原姜氏的買賣,自然是逃了。」榮千山擦了擦頭上的汗,「好在這種事兒只有一次……」
審訊室里鴉雀無聲,只能聽到公飛陽斷斷續續的呼吸聲。
案情的發展已經遠超劉長史的想像,他趴在臥榻上,腦袋亂鬨鬨一片,直到花一棠問出下一個問題,才想起今天審的到底是什麼案子。
「為何刺殺劉長史?」花一棠問,「也是三爺的命令嗎?」
「不是不是不是,此案是誤會啊!」榮千山尖叫,「這事兒全賴公飛陽,他他他他腦子不好,認錯了人,我們原本是要尋的人,是鄭永言!」
劉長史:「誒?」
林隨安:「哈?」
方刻:「誰?」
花一棠瞪圓眼睛,「司工參軍,鄭永言?」
*
小劇場
靳若翹著腳坐在風雲客舍的正堂里,若淨噠噠噠敲著桌子,「淨門的宗旨是,坦白從寬,抗拒從嚴,你們都幹過什麼錯事,識相的現在都撂了,該自首的自首,該賠罪的賠罪,該賠錢的賠錢,若是之後讓我查出來誰敢瞞報謊報,公飛陽和榮千山就是你們的下場!」
四聖:「你們的下場!」
浮生門門徒跪了滿地,汗滴如豆,「謹遵靳門主之命!」
第252章
林隨安記得這位司功參軍鄭永言, 留著三縷小鬍子,身形瘦弱,面黃肌瘦, 不論幹什麼都戰戰兢兢的,仿佛別人說話的聲音大一點, 都能把他嚇著。崇陽樓接風宴時, 他是唯一那個沒跌下茅房的人,林隨安有理由懷疑是此人太過瘦弱,力氣太小,擠不到嘉刺史的身邊,因禍得福躲過一劫。
這麼一想,鄭參軍的身形和樣貌的確與劉長史有幾分相似,難怪腦子中毒公飛陽的認錯了人。
但鄭永言只是個從六品司功參軍, 人微言輕,存在感極低,浮生門為何要殺他?
「冤枉啊,我們不是要殺鄭永言, 我是只是想嚇嚇他,提醒他莫要忘了我們之間的合作。」榮千山叫道。
花一棠挑眉,「浮生門與鄭參軍有何合作?」
「原本我們說好的, 安都城境內凡建造橋樑倉屋的肥差都留給浮生門,抽成的錢三七分。為此, 我還特意設了個新堂口,招了一批手藝純熟的匠人,老費勁兒了!結果這鄭永言不厚道, 居然把這個堂口的堂主和副堂主全抓了!」
林隨安:匠人?堂口?喂喂喂,不是吧?
花一棠挑眉, 「你說的那兩個堂主姓甚名誰?」
榮千山憤憤道:「堂主郝大力,副堂主巴雲飛,都是浮生門的得力干將,年前出城去做工,莫名其妙就被下了大獄,說是什麼殺人幫凶,純屬扯淡,就那倆蠢貨,怎麼敢殺人!我一合計,定是鄭永言見最近風聲緊了,所以打算一拍兩散,卸磨殺驢!花參軍,你別看這個鄭永言表面老實,實際上可不簡單呢!」
林隨安默默扶額:難怪當時擒抓郝大力和巴雲飛的時候,感覺此二人有些功夫底子,不想竟是浮生門的人。
好傢伙,原來這二人至始至終都沒說實話,大約還盼著浮生門撈人呢。
此案的來龍去脈應該是這般:郝大力和巴雲飛因為三禾書院的案子被抓,榮千山誤會是鄭永言背後使壞,一怒之下找鄭永言尋仇,不想公飛陽認錯了人——總而言之,劉長史成了一連串蝴蝶效應的最終受害者,最大的倒霉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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