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滿堂死寂,眾人駭然。
方刻瞳孔劇烈一縮,緊咬牙幫。
靳若恍然大悟:「這紈絝還真是什麼歪門邪道的書都看過啊!」
林隨安錘掌,她似乎有點印象:有些毒草對於食草動物來說,是安全的,它們能迅速將生物鹼排除體外,因而避免中毒。但是長期食用毒草,會導致食草動物的肉遭到毒性侵蝕。
半晌,徐縣令才回過神來,狠狠拍下驚堂木:「紀高陽,你還有何話說?!」
紀高陽閉了閉眼,表情漸漸恢復了平靜,抬頭靜靜看著花一棠。
花一棠神色冷凝,「我已修書至大理寺,不日便會派仵作前來,只需將魯時屍身里的毒和美人龍葵的毒進行對比,便能定你的罪。無論你如何狡辯,也是無用。」
紀高陽笑了一聲,「想不到竟是栽在了一個紈絝手裡。」
「只是為了一根簪子,你就殺了時爺爺?!紀大夫,你怎麼……怎麼會是這樣的人——」小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「他不止殺了魯時一人,方刻檢屍格目中記載的九人,都是他用相同的方法殺死的。」花一棠眼底發紅,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,「為什麼?他們都是孤苦無依的老人,與你無冤無仇,你為何要殺他們?你深受百姓愛戴,你為他們義診,甚至自掏腰包為他抓藥治病……你明明——明明是個大夫!」
「你說的對,我是個大夫。我是百姓奉若神明的神醫。」夕陽沉靜的光輝瀰漫在紀高陽的臉上,猶如一支沾了金粉的畫筆,描繪出悲憫慈悲的笑意,「既然我是神,那自然能操控人的生死,我想讓他們生,就讓他們生,想讓他們死,他們就必須死,在這個河嶽城,我就是主宰生死的神——」
「啖狗屎!」花一棠一巴掌將紀高陽扇下神壇,紀高陽嘴角溢血趴在地上,緊隨而至的就是花一棠劈頭蓋臉的臭罵,「你個畜生不如喪心病狂人面獸心的東西!還想當神?!我看你去十八層地獄油鍋里炸個幾百年做個油煎的蛆還差不多!」
滿堂衙吏、百姓、不良人全都傻在原地,也不知是被紀高陽的真面目嚇得失了魂,還是被花一棠罵人詞彙的豐富程度洗了耳,一時間竟無一人反應過來,花一棠打了一巴掌尚不解恨,抬腳就踹,豈料就在此時,紀高陽突然發難,一掌掀翻湯鍋,滿滿當當的劇毒肉湯嘩一聲潑向了花一棠。
「你也一樣,我要你死,你就得死!」
第60章
這一瞬間,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。
時間變得異常粘稠,仿佛熬了好幾個時辰的米粥一般,那劇毒的肉湯潑在了裡面, 也變得沉甸甸的,苟延殘喘撲向了花家四郎明媚的衣袂, 可潔白無瑕的衣角就如一片蝴蝶的翅膀, 輕盈地飛走了,連一滴肉湯都沒沾到。
眾人這才想起了呼吸,空氣湧入肺葉的時候,時間又恢復原本的流速,肉湯嘩啦啦潑了滿地,紀高陽扭曲的笑容僵在臉上,仿佛荒廢神龕里灰頭土臉的神像。
花一棠遠遠退到了徐縣令案邊, 他不是自己過去的,而是被一個身著勁裝的小娘子拎過去的,眾人這才回過神來,剛剛那一瞬間的錯覺, 是因為那小娘子的速度實在太快了,相比之下,時間都被拖慢了。
徐縣令嚇得臉色青白, 捂著鼻子尖叫,「毒!毒毒毒!」
百姓、不良人、衙吏大驚失色, 轟然散開。
唯有三個人一動不動,人群里的靳若,堂上的伊塔, 堂邊的方刻,仨人直身而立, 頗為鶴立雞群。
花一棠用扇子撓了撓額角,「湯里沒毒,是木夏從市集買的兔子,我是詐他的。」
林隨安:「我知道。」
「誒?」
「肉湯油大,」林隨安道,「潑到衣服上就不好看了。」
花一棠怔了一下,耳垂仿若被胭脂掃了一層薄粉,紅撲撲的,「你擔心我——」
林隨安下一句話立即打碎了他的期待,「畢竟你只有賣相拿得出手。」
花一棠眼角一抖,哀怨搖起了小扇子。
二人的聲音不大不小,恰好能讓堂內堂外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,靳若沒由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,百姓一聽沒毒,呼啦啦又圍了上來,徐縣令精神大振,連拍三下驚堂木:「堂下聽判!紀高陽利用醫者身份,毒殺十名百姓,手段殘忍,心思歹毒,喪心病狂!判斬首之行!」
紀高陽趴在地上,聽到判決不但沒有哭天喊地,反倒咯咯咯笑了起來,「你們懂個屁,我是神醫,我是神,我是神!我想讓誰死,誰就要死、就要死——」
他的半邊臉被花一棠扇腫了,髮髻也亂了,滿嘴血沫亂噴,神色癲狂,竟好似瘋了一般。
「拖下去!嚴密看管!」徐縣令大喝,「待卷宗上報大理寺終審後,立即行刑!」
在眾人萬分唾棄的眼神中,四個不良人將紀高陽抬了出去。人雖然走了,可那陰森恐怖的笑聲卻仿佛在眾人耳邊扎了根一般,揮之不去。
徐縣令長長鬆了口氣,整了整衣冠,二拍驚堂木,「堂下聽判,醫者方刻,提供兇案線索有功,賞錢三貫,當堂釋放,回家去吧,以後好好做大夫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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