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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弦覺得這孩子真是病得不輕,是不是在朝中勾心鬥角受了刺激,性情和以前相比變化那麼大,大到她都快招架不住了。
他是認真的,南弦卻詫異地望著他,然後人慢慢前傾,伸手推開車門朝外喊了聲:「鵝兒,回家了。」
他沒想到,這就是她的回答,一時失望至極,「你不願意?」
南弦兩眼駭然盯著他,又喊了聲:「鵝兒,快點。」
鵝兒應了,縮著脖子快步跑來,見小馮翊王還在,笑嘻嘻問:「大王也上咱們家去嗎?」
南弦說不是,「大王還有要事,咱們不能耽誤人家。」
神域嘆了口氣,只得起身下了車。本想再與她道個別的,不想她一頓催促,鵝兒手忙腳亂抖韁策馬,那馬車的車軸偏了,兩個車輪一路搖擺著,快速往遠處去了。
坐在車輿內的南弦,腦子被晃得發脹,暗道這人以後要留神遠離,他的心思和以前不一樣了,隱隱約約,讓她感覺有些危險。說要娶她,這也就算了,先前那句她要與人議親,他就要下黑手,簡直蠻橫不講理。但願他真的只是開玩笑,過了今晚,就把那話忘了吧,自己並不想過深地攪合進去,朝堂上的你死我活,她單是聽著就覺得害怕。
還好,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見到他,有一回替上都軍校尉家娘子看診,無意間提起,才知道小馮翊王上軍中歷練去了。
這麼冷的天,打算冬練三九嗎?南弦不解之餘,也沒有再深問。轉眼到了年下,今年過年比起上年來,應當是安穩多了,畢竟王朝淵不在了,再也沒人大節下把她抓進校事府問話了。
高高興興與允慈籌備起來,採買年貨做新衣裳,好好過了個年。大年三十那晚家裡雖冷清,初一卿上陽便來了,帶了一隻獐子,兩隻兔子,在院子裡架起火堆烤肉吃。
閒談之間說起識諳,料想他這時已經到了蜀地了,卿上陽沒心沒肺地說:「川蜀的女郎生得好看,說不定這次,能給你們帶個阿嫂回來。」
允慈有意和他抬槓,「我阿兄是去治疫的,不像你,留在建康,滿腦子娶娘子。」
卿上陽晃著腦袋很是不屑,「小孩子家家,哪裡懂我的煩惱。」說著挪挪身子挨過去,挨得離南弦近一點,小心翼翼道,「其泠,我問你個問題,將來你成了親,有了孩子,若是不便再行醫了,你會放棄嗎?」
他極力表現出只是隨口一問,南弦卻窺出了其中端倪,「孩子與行醫有什麼相悖,家中不是有傅母婢女嗎,難道要我時時把孩子端在懷裡?」
卿上陽別彆扭扭繞著手指道:「就是這麼一說而已,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嘛,家中長輩也許更希望你相夫教子,你說是吧?」
允慈牽起了一邊嘴唇嘲諷他:「我阿姐是鄉野間的游醫嗎?她如今為陛下和宮中貴人們治病,誰家能娶到這樣的新婦,那是光耀門楣的事。讓她留在家中相夫教子,豈不是大大的浪費?」
南弦吃著兔肉連連點頭,「允慈的意思,就是我的意思。」
卿上陽願望落空,甚是惆悵,悶著頭暗暗嘟囔:「我就說了,別胡思亂想……」
允慈把一塊獐子肉送到他面前,「你在嘀咕什麼?不吃肉嗎?」
正忙著添柴火、倒酒,院門上回事的婆子匆忙跑進來,不知出了什麼事,連說話的聲調都變了,拍著大腿說:「大娘子,不得了了,川蜀那裡有人來報信,說……說……」
南弦心頭一陣急跳,霍地站了起來,來不及追問,自己提著裙裾跑到前院,親自去見報信的人。
那人經過長途跋涉,早已經滿面塵垢,見人來了便叉手行禮,「請問可是向家娘子?」
南弦點了點頭,「是我阿兄差你來的?」
那人臉上露出了難色,「小人是太醫局派遣,協助直院進蜀地的祗候①。我們秋日從建康出發,直院記掛軍中疫病,日夜兼程,二十日便入了川蜀。蜀軍軍中確實有疫病,但並不如朝廷接報的那樣嚴重,多是傳染的傷寒,吃了幾日藥就好了。直院說既然來了,少不得到各軍駐地都走一圈,若不見有時疫,便可回京向朝廷復命了。所以那日我們進了瓦屋山,蜀軍有一支軍隊駐紮在山林深處,我們找人引路尋找,原本走得好好的,可不知怎麼,忽然起了霧,回頭一看,直院就不見了。我們四處尋找,找了半個月,一點音訊都沒有。傳說瓦屋山有個迷魂凼,凼中有猛獸,還有毒瘴……」他說著,無力地垂下了頭,「十五日,那種境況下恐怕凶多吉少了,當地官員具了奏疏,差小人先回建康,向朝廷稟報。小人想著先來告知直院家小,好讓娘子們有個準備。」
【作者有話說】
①祗候:供奔走驅使的衙役。
第41章 長房沒人了。
這消息誠如晴天霹靂, 所有人都驚呆了。
半晌才聽允慈大哭起來,卿上陽慌忙問祗候:「不過找了十五日而已,還有希望, 他們可會繼續尋找?」
祗候頷首, 「說是會繼續找, 但那地方毒瘴遍地,許多山坳不敢進入,只是在外圍排查。反正小人離開的時候,尚沒有消息。」
南弦的腦子裡一片空白, 顫巍巍道:「給我收拾東西, 我要進蜀地。」
卿上陽忙拉住了她, 好言勸慰著:「那裡人生地不熟, 你去了又有什麼用?好在軍中還在派人搜尋,沒有消息,或者就是好消息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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