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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旁的蘇合聽了,望著南弦道:「小娘子徹夜不歸,不合禮數,到時候話就不好說了。」
南弦也說是,「你們是借著鄭國公府的名頭來請我的,族中還有耆老長輩,要是我夜不歸宿,責問起來不好交代。反正今晚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,若是再有惡化,就算我在這裡,也是無計可施。還是容我回去吧,明日我再來,屆時開了方子,慢慢調養。」
管事顯然很彷徨,不敢讓她走,又不能強留人家,搓著手一臉的懊喪。延捱半日沒有辦法,只得應了聲好,「那我這就命人備車,小娘子今日辛苦,且回去歇息,明日一早我再派人迎接。」
南弦說不必了,「我認得路,明日自己來。」說罷回身看了床上的人一眼,「晚間每隔一個時辰,就餵他喝紫芝湯,體內毒須得儘快排出,才能好轉。」
管事點頭應了,比手送她出門,南弦登上馬車,將要放下垂簾時忍不住問了句:「治了這半日,還不知貴家主高姓大名。」
管事「哦」了聲,「家主姓唐,單名一個域字。」說罷浮起一點澀然的笑來,「不過回到建康之後,這姓氏大約是要改了。小娘子有救命之恩,不敢隱瞞,再過幾日,家主便姓神了。」
【作者有話說】
大家久等了,今天起開始連載,前三日每天連更兩章,有紅包哦,祝大家閱讀愉快~
第2章 偏癱了,今後讓人餵飯吧。
神氏啊,好大的來頭,世人都知道神氏是國姓,縱觀這天下,沒有除卻王族,敢冠上這個姓氏的平頭百姓。
其實這個問題問出口就後悔了,能住在馮翊王舊宅的,怎麼會是等閒之輩。
南弦心領神會,點了點頭道:「那我就先回去了,今晚病床前不要離人。」
管事道好,轉頭向趕車的小廝示意,「一定妥善將向娘子送達查下巷,萬不可馬虎。」復再三向南弦道了謝,方退後兩步目送馬車走遠。
時候已經不早了,月色也迷迷滂滂的,照不亮前路。
蘇合從窗沿的縫隙朝外望了眼,回頭道:「明日怕是要下雪呢。」
南弦「嗯」了聲,靠著車圍子合上了眼。
蘇合湊過去一些,挨著她的肩問:「小娘子,郎君什麼時候回來?出門的時候不是說好了,今年冬至便回嗎。」
南弦隨口道:「朝中派出去公幹的,什麼時候回來不由自己說了算。近來也不曾接到他的來信,料想今年趕不及回來過年了。」
蘇合有些失望,嘟囔著抱怨:「一走就是一年,什麼時候回來又說不準,等過完年,小娘子就十九了,經不起蹉跎。」
南弦沒有應她,要說起自家的情況,其實是有些複雜的。
自己並不是向家親生的孩子,自小被向家領養,雖然跟著姓了向,但不參與家中排序,因此長兄叫向識諳,自己叫向南弦,最小的阿妹叫向允慈,聽上去互不相干。
為什麼不像別家領養的子女一樣一視同仁呢,甚至她連向家族譜都未入,其實阿翁有他自己的考慮。在他的心裡,一直想讓她作配識諳,將來登上族譜,也應該是以識諳妻子的身份。
關於這個共識,大家從不避諱,向家阿娘照顧她到九歲,那年梅子剛熟,採摘下來兄妹分食,識諳挑出最紅的都給了她,阿娘見了便笑,戲謔道:「我家大郎是個知冷熱的孩子,將來一定會好好對待其泠的,是不是?」
識諳比她大五歲,當即就紅了臉,支支吾吾走開了。
泠泠七弦上,靜聽松風寒。其泠是南弦的小字,當初爹娘收養她,為她取名,也花了不少心思。
她不解地望向阿娘,不明白阿兄為什麼走了。阿娘擦了下她的嘴角,溫聲道:「其泠日後與阿兄做娘子吧,你在你阿娘肚子裡那會兒,我們便說過要指腹為婚呢。」
南弦不知道什麼叫指腹為婚,也不知道兩家之間有什麼淵源,但她記住了一句話,將來要給識諳做娘子。
阿翁和阿娘待她很好,甚至比待允慈更好,教她學醫認字,給她豐衣足食。
阿娘在臨終之前還在規劃孩子們的一生,「大郎與其泠都會醫術,將來不管入不入朝都不愁生計。若是不愛被約束,尋個地方開醫館也很好,春秋時候一起入山野尋找藥材,正好有個伴。」
爹娘的期望,是南弦人生的方向,小時候還和識諳打打鬧鬧,等越長大越知道避嫌,反而有些疏遠了。
南弦是很喜歡識諳的,翩翩的少年郎,品性純良,醫術也高明。加上從小一起長大,那點小小的情意就從邊邊角角里湧出來,填滿了整顆心。
允慈比她小三歲,也是十五六歲的姑娘了,一副大而化之的性格,萬事都嫌麻煩。曾經情真意切地對她說:「我看話本,上面的情情愛愛真讓人頭疼。男的喜歡女的,女的喜歡男的,大家當面說清楚,下了定就成親多簡單,非要弄出一大堆求而不得輾轉反側,是太閒了嗎?還是阿姐和阿兄這樣的好,少小就認識,不用猜來猜去,省了好多手腳。」
南弦心下悵然,有些話不便說,其實她哪裡知道內情。大概感情就是這麼彆扭,明明順理成章的事,卻也未必如想像中的水到渠成。
她喜歡識諳,識諳也喜歡她。她對識諳是女郎對男子的欽慕,識諳對她,卻只有兄妹之情。
所以蘇合說起郎君的歸期,讓南弦覺得膽怯,她當然盼著他能早日回來,但又擔心回來之後必須面對一些她不願意面對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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