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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弦笑了笑,仍舊波瀾不驚的模樣,嘴裡虛應著,並不願意訴說自己的遭遇。
還是橘井寥寥提及一點向家長輩的所作所為,末了對太常丞娘子道:「我們搬到這裡來,只怕貴人娘子們不知道,還要勞煩夫人,替我們轉達。」
太常丞娘子點頭不迭,「那是自然的。城中只有向娘子一位靠得住的女醫,且娘子又在宮中當值,我們何德何能,與宮中貴人同看一位女醫,就算隔著山海,也得到娘子這裡來。」邊說邊四下打量,笑道,「這地方也很是不錯,離我家反倒更近了,我高興還來不及呢。」
南弦轉頭看麗則,王不留行籽還貼在耳穴上,便道:「小娘子如今很窈窕了,以後可以不必點耳穴了。萬事有度,若是瘦過了頭,就不好看了。」
麗則一聽很歡喜,轉了一圈道:「娘子看我,果然瘦得差不多了吧?」邊說邊抬手把籽摳下來,笑道,「我說過,若是真能瘦,一定要拜娘子為師,跟著娘子習學醫術。」
年輕姑娘的一時興起,哪裡能當真,南弦道:「我是自小跟著先君學醫,十幾年方勉強入門,學醫苦得很呢,你要是願意,就常來坐坐,與我阿妹作伴也好。」
允慈是個自來熟,上前勾了麗則的胳膊好一通讚美,「阿姐,你瘦下來可真好看,我都快認不得你了。」
麗則受了誇獎,臉頰泛紅,眨著眼道:「果真嗎?我這段時間飯量也小了……」三兩下一打岔,學醫的事就拋到腦後了。
太常丞娘子近來胃口不太好,配了些助消化的藥,坐下與南弦閒談,說起向家那些不要臉的長輩,從牙縫中擠出鄙夷來,「一把年紀,活在狗身上了,家中遭難落井下石,比外人還不如。」
南弦不愛怨天尤人,只道:「換個地方也挺不錯的,這裡幽靜,我阿妹很喜歡。」
太常丞娘子搖頭嘆息,「向娘子太不容易了,還要帶著阿妹,養活這一大家子……」嘴裡說著,腦子才轉過彎來,「聽說這地方是小馮翊王幫著安排的?家中僕從也都是馮翊王府的人吧?」
南弦不免難堪,她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,便含糊道:「小馮翊王念著我曾救治過他,見我遇到了難處,好心推舉了這個地方給我安家……家裡所用僕從,有些是向宅帶來的,老人用著更順手。」
太常丞娘子頻頻點頭,臨了道:「娘子也到了說合親事的年紀,一個人支撐門楣不容易,若是能尋個好人家,自己也可省力一些。」
如今親事不親事的,南弦是不敢去想了,也許自己在婚姻方面不能如人意,反正守住這個家,帶好阿妹,就是目下最大的願望了。
但樹欲靜而風不止,漸漸來看診的人多了,漸漸興起了一點流言,說南尹橋有小馮翊王的外宅,向家的大娘子,是小馮翊王的外室。
南弦得知後,心裡很不是滋味,世人總是執著於男女之間的那點事,仿佛除了私情,就沒有別的了。且這種事,總不能見一個人便解釋一回,就算解釋了,也是此地無銀,沒有人會相信。
允慈愁眉苦臉說:「這樣下去,阿姐的名聲都要被糟蹋了,不如嫁給小馮翊王算了,他長得俊俏,身份又高貴……」
南弦無奈道:「別人這麼說,你也這麼說?」
神域再來的時候,她忍了又忍,還是對他說起了外面的謠言,「這樣下去不太妙,恐怕會引得宮裡側目。若是傳到聖上和皇后耳朵里,於你我都沒有益處。」
神域坐在圈椅里,靜靜望著她,眼眸幽深如海,「那你心裡是什麼打算?」
南弦舔了舔唇道:「我想著,你我以後還是減少些來往吧,時間長了,謠言就不攻自破了,比一一向外人解釋強。」
他聽後,半晌沒有說話,隔了好一會兒才道:「女郎的名聲很重要,明里確實應當少些往來。」
南弦狐疑地望向他,這句「明里」之後,是不是還有「暗裡」?
果然他試探道:「若是我晚些來,避人耳目的話……」
南弦說不成,「正大光明來往,尚且被人這樣誤傳,要是刻意挑入夜後來,萬一被人撞破,更是說不清了。」
他晦澀地望了她一眼,「這麼說來,我是不能再見你了嗎?就因為那些人的閒話,連你也要對我敬而遠之了?」
南弦囁嚅了下,心裡湧起極大的彷徨來,一面懼怕人言可畏,一面又覺得這樣做,未免有卸磨殺驢的嫌疑。
正在她進退維谷之際,他落寞頷首,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,自今日起,我若不到生死攸關的時候,絕不來找你。」
南弦遲疑了下,再想委婉解釋,他卻起身往外,匆匆走進了紛飛的細雨里。
第44章 生米煮成熟飯。
一場談話不歡而散, 南弦追了出去,卻發現追不上他,他三步並作兩步, 已經跑出了大門。
一股無邊的惆悵湧上心頭, 她怔怔站在檐下, 不知怎麼,心好像空了一大塊。
自己可是做得太過分了,在他失去所有親人後,還這樣對他。原本她只想求自保, 實在沒想到, 竟會傷了他的心。他最後那個眼神悲傷又絕望, 回憶起來, 讓人心如刀絞。
怎麼會這樣呢……她不敢設想他現在的心情,大約覺得全世界都拋棄了他,也許還會恨上她。但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, 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存活在世很是不容易,她想維護名聲, 不單是為了自己,也是為了允慈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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