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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裡焦急,她追問:「夫人的孩子丟失時幾歲?」
賀夫人道:「剛過完四歲生辰。」
四歲是沒錯,但生辰在雪天,時間好像有些對不上了。
她心下彷徨,賀夫人卻還在兀自傾訴,「其後的十年,我們也曾找過你,但可惜,一點音訊都沒有。肅宗繼位後,給先吳王封賞了爵位,當年的幕僚也既往不咎了。你阿翁在太僕寺謀了個差事,慢慢做到從六品,日子雖安逸了,但我心裡一日都沒放下你。前幾日聽說你是向家養女,年歲又相當,我們便多番打聽,想來見你一面。起先我們也不敢確定,唯恐胡亂認親,讓人笑話。但見了你,你的容貌與你阿翁很像,我心裡認定了,你必是我走失的女兒無疑。」
來龍去脈著實有理有據,如果有可能,南弦當然也盼著能找到自己的至親。可是某些細節上有出入,她猶豫了下又問賀夫人:「令嬡身上可有什麼胎記,能夠證明身份?」
賀夫人說有,「她的左臂有兩顆痣,我記得清清楚楚。」
南弦聞言,捲起了左臂的衣袖,卻是乾乾淨淨,什麼都沒有。
賀夫人愣住了,怔愣過後又哭出聲,形容很是悽慘。南弦勉力安慰了兩句,婆媳兩個方戀戀不捨地走了。
允慈嘆了口氣,「白高興一場,聽她們說得頭頭是道,我以為阿姐這回能找見親生父母了。」
南弦撫撫額道:「我也糊塗了,阿翁既然知道我是哪月哪日出生的,必定和我的親生父母相識,哪裡用得著翻看什麼胎記。」
但賀家的境遇,也許還原了幾分當年的真相吧。先吳王獲罪,別業的幕僚兵荒馬亂,或者自己真是其中一家的女兒,家中馮難,父母也不在了。否則明知道她的下落,十六年不曾來找她,除非是不想認回她了。
允慈倒還不死心,想了想道:「說不定幾位阿叔知道內情,只可惜我們和他們斷絕了來往,否則真可以去問問他們。」
南弦搖頭,「阿翁由來和他們不和睦,家裡的事,哪會同他們細說。」
如今阿翁和阿娘都不在了,臨終也沒有留下關於她身世的隻言片語,既然如此,就不要執著追尋了。眼下要操心的是自己的婚事,雖然宮中有人來承辦,但自己的箱籠陪嫁,還得自己準備。
蘇合和橘井替她收拾,邊往箱奩里放東西,邊登記造冊。好在宮中的賞賜頗豐,加上王府送來的聘禮,可以湊出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妝。
允慈看著這些東西,還是有些遲疑,「王府的禮單來了,咱們照原樣再帶過去,會不會惹人笑話?」
南弦對這個不太上心,「反正沒有外人知道,多與少,誰會笑話?」
那倒是,王府中沒有長輩,過去就是自己做主,這點上來說,比尋常女郎出閣強得多。
允慈思緒飄忽,有點愣神,南弦察覺了,放下手裡的禮單問:「怎麼了?你在想什麼?」
允慈這才「哦」了聲,低頭支吾道:「阿姐,我覺得上陽阿兄的母親,好像不怎麼喜歡我。」
收拾東西的眾人都抬眼望向她,蘇合道:「我們大娘子要當王妃了,卿家主母不知道嗎?換做一般人家巴結還來不及,他家倒挑眼?」
允慈說不是,「上回我去找上陽阿兄,那時候阿姐還沒與小馮翊王定親呢。反正他母親看上去冷淡得很,想來就是不喜歡我們向家的女兒吧。」
果真此一時彼一時,當初輔國將軍找阿翁給上陽看診,表現得十分親厚,上陽還在向宅住了一陣子。本以為兩家有些交情,可惜人家並不這麼認為。卿家是達官顯貴,向家只是平常醫官,門不當戶不對,人家不中意也在情理之中。
「那上陽怎麼說?」南弦問,「他同家裡提起過你們的事嗎?」
允慈愈發扭捏了,「我們之間的窗戶紙才捅了一個小口子,還沒深談過。但他母親的態度我是知道了,這件事成不了。」
成不了其實也沒什麼,只是很為自己悲哀,小小年紀受夠了情傷,可以算得上見多識廣了吧?
南弦心疼阿妹,忖了忖道:「找個機會,與上陽說開了吧,家裡答不答應,還得由他與父母商量。」
這裡正說著,前院的僕婦進來回話,說查下巷公子來了。
南弦忙吩咐把人請進前面廳房,自己趕過去相見,進門見識諳低著頭站在那裡,不知在思忖些什麼。聽見腳步聲方轉過身來,如常浮起一個淺淡的笑,問她一切準備得怎麼樣了。
南弦說:「差不多了,到了那日宮中會派人來主持。」
識諳點了點頭,從袖袋裡掏出一疊銀票遞了過來,「這是給你準備的奩財,你收下吧。」
南弦沒有接,「我受阿翁阿娘養育,欠著向家好大的恩情,如今要出閣了,怎麼還能收這錢呢。阿兄日後要娶親,允慈也要出閣,花銷必定不小。阿兄還是收回去吧,我這裡已經籌備妥當了,阿兄的好意,我就謝過了。」
可識諳還是把銀票塞進了她手裡,「你在阿翁和阿娘眼裡,就如親生的一樣,既然要出閣,就該為你準備妝奩。這錢是阿娘早就備下的,原本是……」他欲言又止,到底沒有說下去,轉而又道,「我與允慈成婚的費用,阿娘也替我們預備了,你不必擔心。」
南弦見他這樣說,知道他是不會改變心意的了,只得暫且收下,等以後他們婚嫁時,自己再想辦法填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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