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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話剛說完,就聽皇后身邊的褚妙拂「噗」地一聲,然後掩住嘴,驚天動地咳嗽起來。
第18章 氣得心疼,得去看大夫。
在座的人都吃了一驚,皇后忙令宮婢拿手巾來,將褚妙拂那不合時宜的咳嗽壓制了下去。
何夫人身邊的女郎此刻卻漲紅了臉,別人不知道褚妙拂為什麼失態,她心裡卻一清二楚。
還是因為她的名字。
早前她還小,很得意於自己的小字裡帶著個鐺字,就像春日檐下懸掛的小風鈴,叮叮噹噹聲線悅耳,這個名字必是個可愛的名字。但是及到長大一點,漸漸發現有謬誤,既然叫「鐺」,何必加個「銀」字。千珍萬愛的兩個字,合在一起就偏頗了,端穩的君子或者不會作他想,但遇上褚妙拂這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,必定會成為她的笑柄。
這種難堪,若換做平時也就算了,結果偏是現在,在小馮翊王面前。褚妙拂的這種反應無異於狠狠打了她的臉,讓她如墜冰窖,如坐針氈。只恨找不到個地洞鑽下去,早知如此,今天就不露這個面,不來自取其辱了。
何夫人見狀,心下老大的不歡喜,又不能詰問,便蹙眉笑著問:「褚娘子何故在陛下面前失態至此啊!難道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了,如此忍俊不禁,那何不說出來,讓大家高興高興。」
褚妙拂自知理虧,擺手不迭,「不、不……沒什麼趣事,只是嗆了一下。」
皇后這廂呢,可說很不稱意,覷覷陛下臉色,雖然沒有看出明顯的不悅,但眼底有了雲翳,總是不太好。
正因為這一咳,咳在了人家自報家門之後,起先大家還不曾在意,但被她這麼一提點,紛紛去留意人家的名字……一個閨閣女郎,好端端怎麼往那種齷齪字眼上想,皇后作為長姐,實在覺得很是掃臉。
白銀鐺羞愧難當,起身向聖上褔了福,「妾偶有不適,就先告退了。」
聖上剛要開口,卻被何夫人抬手攔住了,只聽何夫人云淡風輕道:「做什麼要走?難得小馮翊王在,彼此熟悉熟悉,日後也好來往。」
這種尷尬場面,連神域都始料未及,他原本只想讓何夫人摻和進來,兩邊拉鋸,親事至少暫且不好定下。可沒想到矛盾來得如此迅猛,不需要他左右搖擺,看樣子都成不了了。
垂下眼,暗暗嘆口氣,這氣是嘆給聖上和皇后聽的。然後很快又振作起精神,笑著向上舉起杯盞,「多謝陛下與皇后殿下設宴,讓臣有幸結識何夫人與兩位小娘子,我敬諸位一杯。」
大家忙打著哈哈共飲了,但願這令人侷促的氣氛能快快過去。
神域為了避免又往親事上扯,自然要找些話說,沉吟了下,向上道:「臣近日,一直在為度支署的公帳犯難,自上任尚書調職之後,遺留下的幾處虧空總是無法拉平,趁著今日有機會,想向陛下討教。」
聖上瞥了皇后一眼,這可好,相親宴,直接變成了燒尾宴,不去談論年輕男女般配不般配,竟要談論公事了。可見這兩位都不合小馮翊王的心意,這也難怪,上來便出洋相,原本最有勝算的皇后堂妹,就這樣毫無懸念地出局了。
度支署掌管著全國上下的財政收支,況且小馮翊王又任職不久,果真向聖上討教,作為堂兄還真無法推脫。聖上只得含含糊糊先與他周旋幾句,然後嘗試將話題拉入正軌。雖然後來各自都極力想挽回顏面,但不知怎麼,總是差點意思,最後這場宴席就那麼不咸不淡地結束了。
返回含章殿,皇后把這個不成器的堂妹臭罵了一頓,「你是怎麼回事,縱是再好笑,也不能當著陛下的面失態,讓小馮翊王覺得咱們褚家女郎無狀,讓何氏逮住機會,在背後說咱們的閒話。」
褚妙拂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處,鼓著腮幫子道:「這能怪我嗎,錯在她的父母,做什麼要取這樣的名字!我先前聽何夫人一本正經介紹,滿以為是什麼高深的名字,結果她把那三個字說出來,我就忍不住了。難怪阿姐說何氏祖上是屠戶出身,肚子裡沒有半分學問,取名哪能全照著詩文上,要是知道避諱諧音,也不會給女兒取名叫□□了。」
「還說!」皇后簡直頭痛至極,「這話該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郎說的嗎?你就是連想都不該往那上頭想!這可好,讓陛下看輕,在小馮翊王面前出醜,你究竟想不想與人家結親了,到現在還在作這口舌之爭!」
說起結親,褚妙拂當然是想的,畢竟小馮翊王生得這麼好看,他的出現照耀了整個建康,至少讓全城貴女有了新的標準,不必在一幫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中打轉。可惜自己搞砸了,剛才的咳嗽,實在是顏面盡失,不用堂姐再形容,她就知道自己當時有多難看了。
「怎麼辦?」她牽了皇后的手道,「阿姐,你再替我想想辦法吧,我除了他,不嫁別人。」
皇后皺著眉橫了她一眼,「他要是個尋常的官員,別說你咳嗽,任你怎麼樣都沒關係。可人家是王侯,是皇伯魏王的血胤,他若看不上你,你讓我想什麼辦法,難道還能捆綁他與你成親嗎!」
褚妙拂「啊」了聲,實在覺得難以接受,「只因為我咳嗽了一下,事情就不能成了?」
皇后也不願意與她糾纏,蹙眉道:「算了算了,我先讓人送你回去,過後再替你想辦法。」
喚了宮人來,連夜把她送回了橫塘褚宅。這件事終究讓皇后犯難,長御服侍皇后就寢時,就聽皇后一直自言自語:「不成啊、不成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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