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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岳屹得令,勒轉馬頭在前面開道,不消多時便趕回了清溪。
誰知進門就見傖業上來回稟,愁眉苦臉道:「向娘子趁人不備,結了繩索從樓上吊下來,結果手上沒抓緊,半道上摔了。」
神域嚇得臉色大變,「人怎麼樣?」
傖業道:「人倒還好,小人想派侍醫進去,被她給轟出來了。」
他鬆了半口氣,一面提袍疾步進後院,一面問傖業:「屋裡哪來的繩索?」
傖業道:「娘子撕了帳幔,編成了繩索。小人看過了,那索子編得結實,要不是她手上勁兒不夠,就真的從畫樓中逃脫了。」
可是逃出畫樓有什麼用,要想走出王府大門,還不是困難重重!以前只說她擅長醫術,沒想到動手能力不錯,膽子還大。他覺得好氣又好笑,快步登上台階,待要進門,回身吩咐傖業,取上好的金瘡藥來。
傖業道是,在台階前頓住了步子,看著自家郎主推門邁進去,一身錦繡衣袍,很快沒入了陰影里。
第65章 他不在乎你。
拾階而上, 上了二樓,想推門,結果門被別住了, 怎麼也推不開。
他只好站在門前誘哄:「南弦, 把門打開, 讓我進去。」
仰在榻上動彈不得的南弦聽見他的聲音,閉上了眼睛。
他耐住性子等了良久,屋裡一點動靜也沒有,不由有些著急, 拍門道:「南弦, 快開門, 讓我看看你傷得怎麼樣。」
說起這個, 更讓她氣惱,要不是因為他,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來。現在人摔了, 面子也沒了,回想過去二十年, 自己從來都是言行端穩,怎麼會為了逃脫看守, 攀著繩結吊下來。
可惜手腳沒能並用,剛翻出窗台,下去不過三四尺吧, 就支撐不住滑了下去。這一滑雖不是腦袋著地,但後背磕在花壇邊上,摔得她險些背過氣去。
眼下雖然緩過來了, 但用力喘氣便會牽痛。她自己是行醫的, 知道不至於累及內臟, 但皮外傷免不了,恐怕多處被地上的枯枝和石頭硌破了。
他還在拍門,一陣陣地,敲在她腦仁上。她心浮氣躁,想大聲斥退他,但發出來的聲音中氣不足,乍聽居然有些撒嬌的味道,「你走,不要管我。」
她說完愣了下,門外的人大概也很意外,語氣倏地柔軟了,「你還在生我的氣嗎?再生氣也得讓我看看你的傷,這麼高摔下來,怕是要傷筋動骨了,你是醫者,不會不知道其中厲害,是不是?」
南弦不想理他,擰起眉,牽過被子蓋住了臉。
他等了又等,始終等不到她來開門,只得說:「你要是不願意開門,那我自己進來了。」
南弦心下一跳,暗想門都被別住了,他打算怎麼進來,難道要挑開門閂嗎?
兩眼死死盯著房門,仔細留意門閂底下的動靜,料想刀尖會從門縫中擠進來。結果判斷失誤,人家根本沒想走正門,邊上的直欞窗一推就大開,他撐著窗台一躍,翩翩落在了室內。
她想撐起身子攆他,可惜腰上使不出力氣,氣喘吁吁道:「誰讓你進來的!」
他並不在意她怒目相向,徑直走到她榻前,仔細端詳了她兩眼,「你傷著了嗎?傷了哪裡,讓我看看。」
她覺得難堪,扭過頭說不必。
他嘆了口氣,「這種時候還與我見外?我告訴你,在湖州的時候我有個玩伴,最是喜歡上房下河,淘氣得厲害。有一次替他阿妹撿風箏,不小心從房上摔下來,當時看著能跑能跳,沒有大礙,第二日忽然昏睡不醒,沒過兩個月就死了。」
南弦白了他一眼,「做你的玩伴真倒霉,緊要關頭就拿來死一死。」
他揚了下眉,「你不信?外力撞擊,撞傷了腦子,腦內淤血凝結,最後會怎麼樣,還要我告訴你嗎?」
可這嚇人嚇得不對口,她別開臉道:「我沒有撞傷腦袋,死不了。」
她很固執,難以勸服,他站在榻前無可奈何,「就算沒有撞傷腦袋,撞傷了後背也不是小事。我聽傖業說你當時起不來了,是嗎?」
她啞口無言,怎麼摔下來的,居然向他描繪得這麼細緻,傖業真是盡職盡責。萬事總有個根源,要不是他讓人看住正門不讓她離開,她也不會選擇無人看守的窗戶,落進後面的花壇里。
見她不理會,他提起袍裾登上腳踏,溫聲道:「讓我看看,就看一眼。」結果她還是冷著臉,他束手無策,只好出言恫嚇,「難道你想讓我去請向識諳,讓他來替你醫治嗎?」
提起識諳,南弦就有些傷嗟,為什麼他昨天沒有找來呢,如果昨天來了,自己不就能跟著他回去了嗎。如今自己自救,從樓上摔了下來,要是真讓他來醫治,那又算什麼?
萬般思緒在心頭,她嘆了口氣,調轉視線看他一眼,「喚個婢女來給我上藥。」
可惜他回絕了,「畫樓上下沒有婢女,你逃出去又被送進來,沒有留意嗎?」
「王府里的婢女都去哪兒了?」
他說:「有些在前院,有些在後廚。我一個男人,用不著婢女伺候,畫樓里只有小廝,比起他們,還是我替你上藥更妥當。」
她氣得齜牙,「你是故意的嗎?」
無奈她眼下毫無威勢,那聲調太過單薄,聽上去讓人心疼。他也沒了和她鬥嘴的興致,偏身道:「你的氣息這麼弱,還要硬撐到幾時?勸導病患頭頭是道,事情落在自己身上,便想不起來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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