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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此說定了,在甲板上坐了下來,一盞隨手帶上的小燈籠擱在一旁,照亮了一丈來寬的地界。
他身量高,腿也格外頎長,一手後撤撐著甲板,於無人處舒展著身姿,那閒適散淡的模樣,像個遊戲人間的富貴王孫。
世人皆有愛美之心,南弦其實和允慈一樣,也喜歡看年輕俊俏的小郎君。要是照著她的眼光來說,這小狐狸算是頂頂一流的人才了,他體態很好,隨便一個動作,都有說不出的風流況味,眉目一流轉,眼中便有千山萬水。
大概是看得有點失神,被他發現了,他浮起了曖昧的笑意,輕聲道:「我果然很好看吧?」
她這才發現自己失態,剛想辯解,忽然見他揚袖一扇,扇滅了邊上的燈籠,然後不由分說拿身形罩住她,把她護在了身下。
也就是一眨眼的光景,一艘燈火通明的畫舫從他們邊上經過,那畫舫里外上下全是人,歡聲笑語層疊如浪,窺見了他們這裡的情景,甚至發出了粗鄙的笑聲。
南弦緊張得不敢動,生怕一動便落了人眼,明日滿建康又會流傳出小馮翊王與向女醫在秦淮河上私會的消息。
好不容易那艘畫舫漸漸去遠了,她掀起他廣袖的一角朝外探看,輕輕道了句:「咱們下去吧。」
可惜他沒動,清幽的呼吸縈繞在她鼻尖,那氣音忽然變得蠱惑人心,悄然問:「我能親你嗎?」
像雨點砸進了心湖,南弦從未這樣鮮明地認識到,自己竟然如此好騙,她一點都不反對他的親昵接觸。
怎麼會這樣,女郎的自矜自重呢?她花了好大的力氣,才克制住點頭的衝動,不會是瘋了吧!
然後他沒有再等,如藥如酒的氣息鋪天蓋地席捲而來,他溫柔吻上她的唇,細細研磨,輕輕相抵,每一分移動,都讓她心臟緊縮,幾欲暈厥。
可能是動作太僵硬,他撤後一點,嗤地笑了,「怎麼不喘氣?」
南弦有些懊惱,心道自己被他輕薄了,他還要嘲笑她忘了呼吸。
可是待她想張口,他又貼上來,這回心跳如雷,方寸大亂……淺淺的親吻已經滿足不了他了,必要敲骨吸髓,至死方休。
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襟,人繃成了一張弓,喘不上氣來,又無法自拔,便昏昏地,不知今夕何夕。恍惚間發現他的手落在她腰間,在那方寸之地小心地撫摩,半晌才聽他氣喘吁吁貼在她耳畔說:「阿姐,我為你神魂顛倒,死了也甘心。」
做什麼要死要活呢,這話說出來多讓人心驚!
天色昏暗,看不清他的臉,也掩蓋住了自己顴骨的潮紅。她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,小聲念叨:「小郎君……」
這聲小郎君,在這種情景下竟然格外勾魂。他覺得自己要燃燒起來了,周身充斥著巨大的空虛,需要她攏著,緊緊抱著,才覺得魂魄勉強能夠附體。
唇峰向下移動,落在那香軟的頸間,她微微仰起頭,這順從的動作讓他感動得幾欲落淚。她終於不再抗拒了,心底最深處也愛著他,只有這樣,才能縱容他的無禮放肆。
可惜不能繼續下去,時間不對,地方也不對。他纏綿地吻了又吻,她溫熱柔軟的嘴唇讓他欲罷不能,流連再三才撤開,就著迷濛的月色替她理了理鬢髮。
她微仰的面龐在星輝下異常美麗,他忍了忍,才戲謔道:「你再這樣看著我,我可什麼都不管了。」
她終於知道害怕了,老老實實收回了視線,不過今晚過後,兩個人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吧!自己活到二十歲,還是頭一回體驗這樣奇妙的情感,心裡像揣著一個巨大的秘密,那麼歡喜,卻又不敢與人說。
不過她的隱瞞,好像逃不過允慈的眼睛。
第二日一早起身,允慈就盯著她看了好半晌,今日的阿姐氣色真好,臉嫩得能掐出水來,讓她自嘆不如。她們姐妹一起長大,認識了十六年,阿姐幾時也沒有眉目含笑,下一刻便要歡呼出聲的樣子,看來昨日有大進展啊!
她挨過去一點,對捧著粥碗愣神的阿姐道:「昨日阿姐與小馮翊王定情了嗎?」
南弦心頭一蹦,強作鎮定,低頭收拾了碗筷交給蘇合,草草說了聲沒有。
「沒有?」允慈齜牙調侃,「那阿姐昨晚一定做了個好夢,到現在還沉浸其中呢。」
做阿姐的人,不能在妹妹面前失了體面,便正色道:「不許胡說,讓人聽見不好。」
這就是承認了吧!允慈等左右人都退下,迫不及待拉住她仔細詢問:「你們昨夜只是遊船嗎?小馮翊王沒有趁機對你毛手毛腳吧?」
南弦說沒有,臉卻紅起來,看得允慈激動不已,雙手合什道:「菩薩保佑,我家阿姐總算有個好去處了。」
南弦卻聽得無奈,「世上哪有你這樣的阿妹,眼巴巴盼著我有去處。」
允慈說當然,「阿姐這麼好的女郎,若沒有個人中龍鳳來相配,豈不是糟蹋了!我一直覺得小馮翊王很好,他對阿姐也算煞費苦心。」
「所以你就與他同謀,把上陽調虎離山了?」她還是顧念上陽的,便問允慈昨日怎麼樣,兩個人有沒有打起來。
允慈理直氣壯,「難道我是那等兇悍的女郎嗎,三句話不對便要打他?」邊說邊轉過身,避開了她的目光,垂袖掃了掃梨花杌子,嘴裡嘀咕起來,「其實上陽阿兄也蠻可憐的,發現自己被誆騙了,氣得半天沒說話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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