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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得神域訕訕,半晌摸了摸鼻子道:「也是。」
一路往前,就是顯陽宮東殿了,那裡是皇后寢宮,是整個後宮第二大的宮殿群,其壯觀雖然不如外朝的太極殿,但一磚一柱構建得華美,恢弘中,另有一種柔壯的氣度。
南弦抬手扇了扇風,走得微起薄汗,怕在皇后面前失了儀。
神域見狀,抽出袖子裡的摺扇替她扇風,一面溫存地安撫:「阿姐別緊張,皇后殿下寬厚慈愛,不會為難阿姐的。」
這時殿門上的謁者上前行禮,比手對神域道:「大王,皇后殿下等候多時了,請大王隨小人來。」
神域方才收起扇子,引著南弦進入含章殿。
盛夏的殿宇,四面開著窗,有風從外面吹進來,帷幔輕拂著。地上金磚被打磨得鋥亮,簡直能倒映出人影,忽地給人一種雨後青石板的錯覺,一眼望去,打心底里清涼。
皇后身邊的長御迎出來,向神域行禮,「殿下在後廊上設了雅座,請大王與女郎移步。」
所謂的後廊,比南弦認知中的大得多,幾乎抵得上尋常人家正屋面寬。廊子下擺著屏風、花草和巨大的魚缸,廊下有人工開鑿的小溪流淌,宮中歲月悠長,養魚賞花,聽風聽泉,就是后妃們日常最大的消遣。
「雁還來了?」皇后的聲音裡帶著一點笑意,復又問,「這位就是陛下說起的女郎吧?上回治好了你身上的毒?」
神域說是,「這位是向娘子,前任太醫局向副使家的女郎。」
南弦斂神向上參拜,皇后笑吟吟讓免禮,讚嘆道:「不曾想向娘子這麼年輕,就有如此手段。我早前聽說過那種蕈毒,都說神仙也難治,沒想到向娘子妙手回春,竟把人救回來了。」一面命人請他們入座,復好奇地追問,「娘子是單會解這種毒,還是各類毒物都能解?」
南弦道:「百藥百蟲、五金八石、山嵐瘴蠱,及河豚諸毒等,各有各的治法,妾也是早前經家君指引,壯著膽子嘗試而已,不敢說各類毒物都能解。」
皇后聽後一笑,「娘子自謙了,既然入了法門,必定心中有把握。」語畢問神域,「那樁案子至今懸而未決嗎?幕後指使的人,還沒查出來?」
這種結果,神域早就有預料,不是查不出來,只是不便查而已。如今是誰下的毒,也不重要了,日日抓賊,不如紮緊籬笆仔細防範。這建康城中暗敵環伺,哪個是好人,哪個是壞人,半年來差不多也漸漸摸清了。
「是。」他低頭道,「那筐蕈菇經手的人多,抓了六七個,才審問出混進毒蕈的那個。但也是拿人錢財,受人指使,此前並不認得接頭的人,因此查到這裡,線索就斷了。」
皇后嘆息不已,「想來是樹大根深,有人暗中壓制啊。」
南弦聽了皇后的感慨,發現這位皇后也是性情中人,否則這等事,只消說說場面話就行了,甚至連問都可以不問。
「算了,不去說它。」皇后又調轉視線望向南弦,「向娘子,勞你為我診治診治吧。我近來總覺得頭暈,早上起身,眼前金花亂竄,也不知怎麼了。」
南弦道是,起身為皇后診脈,右手診罷了換左手,這才說:「殿下身體沒有大礙,只是氣虛血虛,待妾開個育陰生血的方子,吃上一劑就好了。」
皇后很意外,「只需吃一劑嗎?哎呀,我最怕吃藥,早前太醫局開方子,不下七劑不能見效,每次都吃得我反酸水。」
南弦見皇后爽朗,心裡的重擔也放下了,和聲道:「妾這裡,只需用一劑。殿下且試試看,若是有效,妾再開個固本的方子,能保今年入冬之前不再犯。」
皇后大喜,忙讓長御命人送文房來,請向娘子開方子。自己又與神域說起設宴的事,「就定在後日,後日你可有空?」
神域年輕,臉上帶著赧然的神情,拱手道:「殿下設宴,豈有沒空的道理。」
皇后撫掌一笑,吩咐長御:「派個人回去說一聲,後日申正,請老夫人領七娘進宮。」復又對神域道,「我的這位妹妹,是族中最小的女郎,生得漂亮,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依我的眼光,與你很相配。那日同陛下說起,陛下也覺得很好,既如此,就讓你們見一見,或者有緣也說不定。」
一旁的南弦正開方子,他們的對話全聽見了,心下不由感慨,這位小馮翊王確實不容易,婚事只能聽憑別人安排。
後宮的貴人們,深知道他的婚姻意味著什麼,聖上四十還無後,那麼嗣子就得向馮翊王那支發展。雖然自己生不成,好歹讓嗣子身上帶著娘家的血脈,如此總比渾身上下不沾邊的好。
皇后的話,神域當然諾諾應承,這讓皇后很歡喜,「我就說,兩個人著實相配得過。」
這件事,在皇后看來是十拿九穩的了,便笑著與神域閒話家常,說了些他不怎麼感興趣,但皇后覺得很有趣的,有關七娘的童年趣事。
南弦這廂開罷了藥,後宮來了位新女醫的消息也不脛而走,陸續有人來請,想讓向娘子過去看診。
皇后發話准了,南弦便跟著長御,一個個宮室走過去。宮中的娘子們著實是花容月貌,其實也沒有什麼嚴重的病症,只遇見一位得了唇風的,口唇破裂,口乾口苦。還有一位癭病尚未完全發作,兩邊脖頸剛有一點微微隆起的趨勢,幾劑藥下去,應當就能妥善控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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