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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非得罪了人,又有誰會一定要將他置於死地,哪怕後面洗清了污名, 但當別人提到他時,想到的不是沈家雙星,年少尤為,驚才絕艷的狀元郎,而是他作弊的污點。
有時候有些人的偏見, 就像一座大山,挪都挪不開。
「啊?」寶珠愣愣得連嘴巴都忘了合上,又苦惱地抓了一把果盆里的瓜子, 「他平時都在府上待著侍弄花草,要麼就是看書作畫, 或者是看著我發呆,不過他的脾氣那麼臭,得罪了人也很正常。」
湯芩竹點出,「不一定是他得罪了人,有可能是你。」
「我?」寶珠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,眨了眨眼睛,隨後梗著脖子否認,「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是我!」
她得罪過的人多得簡直不要太多了好不,小時候連宮裡頭的皇子都被她揍過頭,她那麼多年來不也一直相安無事嗎,所以問題肯定不出在自己身上,是他自己的問題。
「好了,不要想那麼多了,只要他真的沒有作弊,肯定會萬事大吉。」湯芩竹無奈又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下她腦門,「真想讓之前口口聲聲說著寧可絞了頭髮到廟裡當姑子,也不要嫁給沈歸硯的你看看現在的模樣。」
被彈了一腦門的寶珠立馬笑著求饒,嘴上不忘否認,「就算重來一次,我也不想要嫁給他,我幫他是因為我認為他不是這種人,我富有俠女的正義感,並不是因為我喜歡他。」
最重要的是,到了她嘴裡的東西,哪兒還有在吐出去的道理啊。
比如板上釘釘的狀元夫人。
離開湯府後,寶珠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,周圍的皚皚白雪在紅燈籠的照耀下紅得晃眼,白得刺人。
而今天,是他關在大理寺里的第五天了,那個騙子說好了會很快出來的,誰知道那麼久了還沒有出來。
果然二哥說得沒錯,除了他們,天底下男人說的話都信不得。
抱著一方水色蝶紋白曇花軟枕的寶珠散著頭髮,蔫蔫的躺在床上,一整個人無精打采。
特別是一個扭頭,看見枕邊空落得無人,更顯煩躁,抬手就把手邊的枕頭砸過去。
大哥和二哥說他很快就能放出來了,讓她放寬心,可現在都過去那麼久了,事情仍是沒有個結果,大理寺更是沒有半個章程,她哪裡能不急,簡直急得就要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竄了。
最怕的就是此案一直拖下去,到時候哪怕無罪也會按個罪名,還有一個是最後確定他無罪了,但沒有人知道他無罪,他的身上也會一直烙印著個作弊的名聲。
這時,冬兒滿臉笑意的從外面跑進來,聲音大得快要掀飛屋頂,「小姐,好消息好消息,天大的好消息!」
一聽是好消息,寶珠立馬一個鯉魚打滾坐起來,修長的手指攥緊錦衾,滿含期待,「什麼好消息?」
甚至她的心裡隱約存了期待,希望她說的好消息,是自己想要的。
冬兒一改前幾天的愁眉苦臉,眉飛色舞地說,「奴婢剛才出去打聽消息,結果小姐你猜我打聽到了什麼。」
寶珠拿起軟枕砸她,「你不說本小姐怎麼知道啊,本小姐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。」
說就是說嘛,買什麼關子啊,不是平白多討了她的一分嫌。
冬兒尋思著也是,便不在賣關子,「其實是奴婢打聽到,原來郡馬爺的師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荀老,三朝帝師的人物耶!他們說郡馬爺是荀老的弟子,既是荀老的弟子,那肯定不會作弊,更不屑於作弊,因為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,然後聖上決定給郡馬爺一個證明自己沒有作弊,洗清自身污名的機會,到時候案件還會公開在大理寺受審。」
案件公開受審,屆時不但能為他洗清罪名,也意在告訴世人,他沈歸硯考取會元憑藉的是真材實料,而非令人不恥的舞弊!
想明白的寶珠高興得直從床上蹦起來,笑得牙齒都要咧到後腦勺,「我就知道大哥一定會幫忙的,大哥前幾天告訴我不要著急,我還不信大哥,原來是大哥早就準備好了一切。」
一想到自己對大哥的不信任,寶珠就覺得自己真該死啊。
因為此事的影響過大,還事關天下文人會對朝廷產生的信任危機,趁著廣大考生還沒離京,並在事情進一步擴大影響之前,此案定於三日後於大理寺受審。
很快就到了開堂那日,因為是立國後第一次發生如此惡劣的事件,哪怕對方是荀老的弟子也不能無罪釋放,而是講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
寶珠身為家屬還是郡主,自是能上堂旁聽,她以前雖跟著大哥來過大理寺,但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看人審案,心裡難免緊張了起來。
很快,被關了近十天的沈歸硯被押送著來到了公堂之上。
他比上一次見還要清減了很多,青色鬍渣一看就戳人,衣服雖然看起來依舊整潔,但是湊過去聞的話,寶珠陰暗的想,肯定能聞到他身上很久不洗澡的臭味。
哪怕在牢里待了多日的沈歸硯依舊身姿提拔,宛如青松,完全不像外人眼中所以為的落魄,邋遢。
沈歸硯的視線和寶珠的在半空中撞見,後者撇了撇嘴,前者唇角勾起,似在安撫。
今日主審為大理寺卿宋正,旁審為刑部尚書李廉,都察院院正陳楚安,公堂旁置有一面六扇落地塗花屏風,裡面坐著宮中來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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