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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…………」
寶珠的話還沒脫口而出,沈歸硯已經換了個位置坐著烤火,單手撐著下頜,側過身,問她,「如果我真的死了,寶珠你會傷心嗎。」
當他以為她要拋下自己離開的那一刻,他是想著即便是要爬,也要爬到她身邊。
既然招惹了自己,哪裡能有她抽身離開的道理。
可是她又回來了,像是給他灰白的世界裡添了一抹彩色,也讓他產生了,他對她會不會有著些許格外不同的勇氣。
寶珠覺得他莫名其妙,「我為什麼要傷心,我巴不得你早點死,等你死了,本郡主還要買幾大串鞭炮在門口放,敲鑼打鼓著炫耀。」
他死了,就不會有人在對外說她是假千金,她也不用整日提心弔膽。
要說天底下最巴不得他快點死的人,除了她沈寶珠,還真找不出第二個。
「那你的願望可能要落空了,因為我和你註定會長命百歲。」明知他是在妄想,仍是泛起些許苦澀的沈歸硯側目,視線灼灼。
他也註定會一直糾纏著她不放,即便是死,也得要死在一起。
而他,永遠不會走在她前面,她也不要想著擺脫自己。
他們何該如藤蔓繞樁,掛枝夕顏,永不分離。
以為自己很快睡著的寶珠躺在稻草堆上,翻來覆去都不見一絲睡意,只能幹瞪著眼,「你說,天什麼時候能亮啊。」
「你不如問,雨什麼時候會停。」
寶珠思索了一下,點點頭,認為他說的很對,「那我問你,雨什麼時候停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見她發出聲音的沈歸硯以為她睡著了,忽聽她翻了個身,伸出白嫩的手指頭戳了戳他敏感的後腰。
少女嬌憨又帶著命令的口吻隨之響起,「喂,我睡不著,你給我講個故事聽好不好。」
沈歸硯垂下長睫,鬆開緊抿的唇,「你要聽什麼故事。」
要聽什麼,寶珠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,最後決定把選擇拋給他,「都可以。」
沈歸硯挑了挑眉,問,「確定什麼都可以。」
寶珠點頭,「都可以。」還覺得他爺兒事多的墨跡。
「好,這可是你說的。」
聽他那麼一說,寶珠心裡莫名浮現起一絲不安。
但是轉念一想,一個故事而已,能做什麼噩夢。」頂多是她被故事里的主人公氣得不行,愣是做夢都夢到慪氣的地步。
沈歸硯露出一抹得逞的笑,停止坐直,手裡拿了根棍子攪弄火堆,一張臉半隱於暗處,不疾不徐的說起故事,「康平年間,有個進京趕考的書生叫寧采臣,一日趕路途中,偶遇一間破廟,又逢外面颳風下雨,鬼哭狼嚎,周圍又不見客棧農戶,擔心雨水淋濕了書,倉惶中只得跑進破廟裡賭雨………」
他的聲線帶著少年獨有的清脆,又似檐下冰棱籠罩在一層灰濛濛的霧裡,連帶著聽故事的人都深入其境。
故事開頭很正常,托著下巴的寶珠聽著並不奇怪,認為是一個很俗套的進京趕考窮書生偶遇落魄富家小姐的故事。
可是在聽到一個長臉黑下巴的女人憑空出現在屋內時,便覺得有些奇怪,好像和自己以前聽的故事很不一樣,嗯?說不定是他覺得那個窮書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過於老套,特意修改了。
自有一套邏輯圓滿的寶珠聽得津津有味,直到故事進行到,原來寧采臣在破廟裡遇到的貌美女子竟是含冤而死的鬼魂所化,目的是為了挖他的心,吃他的肝………
「啊!」寶珠嚇得發出悽厲的慘叫,跳得直接從稻草堆里彈跳而起。
「你給本郡主閉嘴,誰允許你說鬼故事的!」寶珠嚇得手臂汗毛直豎,伸手捂住沈歸硯的嘴,看他還敢亂說鬼故事嚇她。
天殺的,虧她前面還誇他故事情節改編得不錯。
「可是,我剛才詢問過寶珠同學是不是什麼故事都可以,寶珠同學也答應過了。」眨了眨眼的沈歸硯極為無辜。
寶珠憤恨地磨了磨後槽牙,鬆開捂住他嘴的手,「本郡主是說什麼都可以,但是,唯獨鬼故事不可以。」
不想和他多說話的寶珠憤恨的回到稻草堆,「本郡主要睡了,你今晚上給我守夜,明白了沒。」
閉上眼後,寶珠的腦海里不知何故一直迴蕩著他先前所說的鬼故事.
荒山,破廟,索命的女鬼,啼哭的小孩,亂葬崗的屍體。
涼颼颼得像是有鬼在湊著她的後脖頸吹寒氣。
有時候鬼不可怕,可怕的是你的想像賦予了它的想像力,強大。
感覺有鬼趴在邊上的寶珠捏著衣衫一角,惶恐又害怕的看向坐在火堆旁,顯然睏倦至極的少年,隱隱帶上一絲哭腔,「喂,姓沈的你睡了沒有。」
「都怪你,要不是你說了鬼故事,本郡主怎麼會害怕。」反正都怪他,要不是他,她怎麼會睡不著。
睡眠極淺的沈歸在她翻身時便已醒來,她很想告訴她。
故事里的鬼不過是虛構,何況天底下最可怕的不是鬼,往往是人心。
鬼不一定會主動害人,可人卻不一定。
隨著時間的推移,本就害怕的寶珠更覺得山洞裡都住滿了鬼,哪裡都有鬼在,甚至有鬼湊在自己脖子旁吹著寒氣,涼颼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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