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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上次給你們講題,你一下就點通了,考試也答的很好,你不笨。」
許楒鼻子翻湧起短暫的酸意,被他抿了抿唇按了下去。
他好像很少被人夸,就算有也記憶非常淺薄,更別說被自己喜歡的人誇了,段禾杋實在太溫柔了,好像全世界最不聽話的小孩在他面前,都能得到一個親昵的摸頭。許楒眼眶一熱,癟著嘴說:「謝謝你。」
許楒抿了抿唇,臉陷在黑暗裡,看不清表情,讓他稍微有了一點安全感,慢吞吞說:「我覺得你特別好,其實能和你當朋友,我真的覺得太幸運了。」
段禾杋彎了彎唇,風剌得臉頰生疼,許楒跟他肩並肩走著,好像要比誰更能沉默似的,無言走到了教室里。段禾杋捏了捏口袋裡溫熱的暖寶寶,霎時形容不出來這是什麼滋味。
許楒非常不善於表達。
他真誠又笨拙。
和別的班同學有矛盾的時候願意為了自己挺身而出,半點不怕事;踩著十分鐘下課的間隙跑去商店給自己買水;逃了期待很久的元旦晚會來陪自己看卷子……
「跟你當朋友我也覺得很幸運。」段禾杋說。
許楒抬頭怔怔望向他,夜裡沉沉的光線把四目相對間的清明給消退,因為髮絲被吹散到前而讓視線有些模糊,許楒耳朵凍得生疼,心裡默默想:
我的幸運和你的幸運,不是同一個幸運。
但其實已經非常足夠了,許楒一向是個非常容易知足的小孩。以前的他只能坐在最後一個看著段禾杋的背影,也每天都樂於被這場暗戀充斥滿悠哉的高中生活,現在的他不僅可以跟段禾杋並肩站著,還能以朋友的身份得到很多相處和驚喜,這對於許楒來說,已經非常足夠了。
如果段禾杋是個女孩,許楒可能就生出告白的念頭了。
但段禾杋是個男孩,許楒清楚而痛苦的知道,他的喜歡只會是對方感到非常為難的原因,他不想讓段禾杋有任何一丁點的不開心,所以許楒願意當個緘默者,讓愛意遙遠而溫柔。
在教室拿完作業之後,他兩跟看完元旦晚會的岑歲歲和薛墨會和了一下,就在公交站台分開了。
「明年見。」岑歲歲晃了晃自己厚重的手套,笑嘻嘻說。
「明年見。」薛墨拍了拍她翹起的帽子。
「明年見。」
許楒小聲回答:「明年見。」
明年見,這是許楒跟段禾杋之間的一次最有儀式感的告別。
許楒的媽媽準備了一個小蛋糕來跨年,但是她怕晚上吃東西會發胖,所以許楒牙都刷了,還被迫把蛋糕吃得乾乾淨淨。
「你剛剛許了什麼新年願望?」媽媽問。
許楒看了她一眼:「說出來就不靈了。」
「嘖。」她輕輕蹙眉,「你也是可以說一個類似於高考勝利的來敷衍我一下。」
許楒歪了歪腦袋:「好孩子不撒謊。」
她一把拍開許楒的腦袋:「行,那我的新年願望送給你,祝你高考順利,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。」
許楒憤憤道:「說出來了就不靈了!」
元旦放了幾天假,許楒窩在家裡艱難寫了半天作業,就基本上耗光了所有的耐心,他基礎打得不是很好,複習起來非常吃力,試卷後面的大題分拿不到,就被拉開很誇張的距離。許楒沒勇氣去找段禾杋聊天,對方也不更新朋友圈,他從沒這麼迫切希望假期早點結束過。
放假返校回來搞了個小小的總結,段禾杋上次月考被擠到了第二名,年級前幾的名次已經固定是那幾個人了,不過是誰發揮好誰沒發揮好的事罷了,許楒一如既往留在了水平線之下,他們四個人中除了許楒,岑歲歲基本能穩住二本線的分數,而薛墨保持在一本線左右徘徊,得看狀態如何,就比如這次,英語丟分非常嚴重,導致他在家裡聽了整整三天的嘮叨。
「怎麼這麼難啊?非要用高考來折磨我們花季少年嗎?」
「我昨天差點沒被我媽打死。」薛墨接話道,他嘖了一聲,看向愁眉苦臉的岑歲歲,「你急什麼,考不好又餓不死你。」
「那段禾杋不也是嗎?他高考結束就出國呢,國外誰看高考成績啊。」
薛墨幽怨:「對哦,那你還非學這麼努力幹嘛?」
段禾杋叼著奶茶吸管,表情有些無辜:「我沒有很努力。」
岑歲歲擼袖子:「誰都別攔我。」
許楒默默跟著樂呵,突然被段禾杋逮到:「許楒呢,有想去的大學了嗎?」
許楒吸了吸鼻子:「就我這成績,能不能上大學還不一定呢。」
要問他想上哪個大學,許楒還真難從自己這個分段找出一所稱心如意的學校。
岑歲歲拍了拍他的後背:「別喪啊楒楒!沖!」
他們四個正在食堂里說著話,陳嫣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,笑著搭話道:「這兒有人坐嗎?」
她指著段禾杋身邊的座位。
三道目光緩緩聚集到段禾杋身上,只見他輕輕把剛才眉間的笑收斂,保持他平時禮貌的模樣,低聲說:「沒有。」
陳嫣高興地坐下,然後自我感覺非常自然地加入了他們的談話。
「你們剛剛在聊什麼呢?」
岑歲歲用筷子挑了挑碗裡的青菜,說:「沒什麼。」
「哎歲歲,你今天這個口紅色號還挺好看的,哪個號呀?這麼自然,跟妝也很搭,老師都沒發現,不過她應該也難以理解,都高三了還會有人擠時間出來化妝吧。」陳嫣輕笑兩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