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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里對我的態度轉變讓我爹很氣憤,常把一群勢力眼、狗眼看人低的詞掛在嘴邊。而我娘心裡卻很高興,便開始給我張羅說媒的事情。
不過,我娘找的媒人基本都是周圍村子裡的,所以,媒人給介紹的女子也是周圍村子裡的。介紹來的這些女子模樣雖然都還過得去,但是,卻都有些粗糙,甚至有兩個生得虎背熊腰,我便很不樂意。我娘卻說,粗糙怎麼了,鄉下人粗糙了能幹活,而生得虎背熊腰她便更喜歡了,娘說這樣的身體才能生兒子。
我爹對媒人給介紹的這些女子也不甚滿意,倒不是因為粗糙和虎背熊腰,我爹埋怨我娘說文龍都在冀州城當差了,怎麼還能在鄉下找姻緣呢。可是,我娘卻不以為然,在她的眼裡,啥叫城裡鄉下的,能幹活能過日子都是好的。
那時候,我年輕,生活在花花世界般的冀州城裡,而且銀股掌事這個差事讓我掙到了錢,也感到了優越感,所以,對自己的姻緣竟有了很大的期待。那時,在我的心裡,一般的女子真是入不了我的眼,我想我定要找一個官門富戶的小姐為妻,鄉下那些土氣的女子怎麼配得上我。
在那個大約半年多的時間裡,我、我娘,還有我爹便經常因為我姻緣的事情發生矛盾和不快。
直到我爹強硬地給我做主,我的姻緣才有了結果。
我的女人是米行掌柜陸國棟的女兒,叫陸雲鳳,是她才十六歲沒多久嫁給我的,我也剛剛行過了弱冠之禮。
那一段時間,米行生意甚好,爹再次被陸國棟叫來幫工,當然還是做帳房。當時,雲鳳正值二八芳齡,陸國棟也正四處托媒人給雲鳳說媒。爹看到雲鳳乖巧俊俏,也不與我商量,便找了媒人說親。
開始的時候,丈人陸國棟是不甚願意的。雲鳳畢竟是米行老闆的女兒,米行雖不是很大的產業,但也算是有錢人家的出身,嫁人肯定也是要嫁一個有錢財或有權勢的人家。而我家在鄉下,既非官家,又非商家,也不富裕,總是門不當戶不對。然而,那時候,我爹讓我很驚訝,對我和雲鳳的親事甚是執著,跟親家公說雖然門戶不當對,但是,文龍已經是通寶銀莊銀股的掌事了,雖不是商家,但每日經手之銀財不只千萬,且甚受喬之雍賞識,月銀收入頗豐,在冀州城買房置地是早晚的事。但是,就算如此,丈人也還是猶豫。再後來,不知道喬之雍從何知曉了我與雲鳳的事,竟派家人攜禮來米店幫我求親。丈人陸國棟的米行雖也不小,但跟通寶錢莊相比就小了太多,有喬之雍之面求親,丈人便無二話可說了。
轉過年的夏末,我和雲鳳便成親了。成親之後,丈人的本意是讓我和雲鳳住在米行,凡事也還能有所照料。但是,雲鳳說嫁女潑水,不能再勞煩爹娘。便與我在通寶銀莊附近找了一座乾淨的小院租住下來。
我和雲鳳本想著一年在冀州城內置辦一處房產。但是,轉過年的年初冀州地產行市突然倍漲,若置買房產壓力甚重。並且,那年春末的時候,我家女兒巧雅也出生了。養育孩子需要更多銀兩與精力,我和雲鳳便把置辦房產之事擱下了。
文龍正講得有滋有味,突然聽到懷裡的小狗嘖嘖地叫了起來。剛剛在文龍講述自己故事的時候,小狗已經頂著花圈在文龍的懷裡睡著了,這會兒怎麼突然叫起來了。我和文龍低頭看向小狗,接著馬上抬起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。
剛剛文龍來到我身邊坐下的時候,是在樹蔭下面的,而這時,隨著太陽的西去,樹蔭已經移走,他已經被曬在了太陽底下。
此時,剛剛過了一天最熱的時候,但是,在西天上的太陽卻仍焦艷如火。陽光普照在大地上,照在文龍有些發暗的臉上,照在眯縫著的眼睛上。他腿上的泥巴已經幹了,輕風撫過他的發間,能看到已經有了許多白髮。
「嘖嘖」,這時小狗又叫了起來。
「真是與巧雅一樣,嬌氣,太陽曬著一點兒就不幹了,好好睡覺就不行了。」文龍轉回頭來,衝著小狗有些埋怨地說道,但是,這種埋怨卻摻雜著更多的嬌寵口氣。
埋怨完小狗,文龍轉頭看了我一眼,又看了一眼我身下的樹蔭,一邊抱著小狗挪進到樹蔭里,一邊笑嘻嘻地說道:「巧雅閒太陽曬了,一直都是這樣的。」
我急忙也挪了挪,給他和小狗留出了更多的樹蔭地方。
在世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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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我之前從未對一個人的故事如此感興趣,也從未如此興致勃勃,因為一直認為與其聽別人並不真實的故事,還不如回家睡個覺來得舒服。然而,此刻,文龍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己,從來沒有過一個人像他那樣對我和盤托出,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把最真實的一面展示給我。所以,他的講述像鳥爪抓住樹枝那樣緊緊地抓住了我。】
我之前從未對一個人的故事如此感興趣,也從未如此興致勃勃,因為一直認為與其聽別人並不真實的故事,還不如回家睡個覺來得舒服。然而,此刻,文龍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己,從來沒有過一個人像他那樣對我和盤托出,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把最真實的一面展示給我。所以,他的講述像鳥爪抓住樹枝那ʟᴇxɪ樣緊緊地抓住了我。
「我的女兒巧雅,就好像我和雲鳳天生的冤家——」說完冤家兩個字,文龍頓了一下,馬上抿了抿嘴說道,「不,也許我和雲鳳是巧雅天生的冤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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