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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陽心急如焚,咬了咬嘴唇,索性趴了上去,緊緊抱著張牧川,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對方……
就這麼抱了一夜,直到陽光刺破林霧,寒意一點點退出山谷,張牧川的身子這才暖和了起來。
高陽打了個呵欠,慢慢從張牧川身上爬起,穿好衣袍,摸了摸咕嘰咕嘰叫著的肚子,而後捲起袖管,用匕首將木棍的前端削尖,小心翼翼地走出岩洞,來到溪邊,光著腳丫子踩了進去,一下又一下地將木棍插進溪水之中,嘴裡嘀咕著,「張牧川說過……在河裡捉魚,不要相信眼睛,魚兒的位置比眼睛看到的還要深一些。」
她把理論記得很清楚,但實踐卻很糟糕。
從旭日東升忙活到烈日當頭都沒有捉到一條小魚。
高陽氣鼓鼓地扔了木棍,大罵張牧川騙人,噔噔噔跑上岸邊,隨便摘了幾個野果子帶回去,湊合給張牧川餵了一頓。
但病人不能每餐都吃野果子,所以她下午又去了那條小溪捉魚。
這一次的運氣不錯,高陽吸取上午的教訓,下手非常果決,很快就插中了一條大魚。
她舉著木棍,開心地笑了起來,宛如在私塾里得到先生褒獎的孩童一般,迫不及待地捧著大魚回去炫耀,哪怕張牧川此刻依舊昏迷,並不能做出回應,也不影響她嘰嘰喳喳地自誇。
可高陽忘記了一件事情,這山林里除了她和張牧川,還有別的東西。
在烤魚香氣飄出岩洞之後,岩洞附近忽地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狼嘯。
高陽害怕極了,她慌忙給張牧川餵了幾塊魚肉,然後左手捏著匕首,右手握著木棍,瑟瑟發抖地守在洞口。
隔了一會兒,岩洞右側發出簌簌細響。很明顯,有什麼東西在緩緩靠近她和張牧川。
高陽呼吸漸漸急促,小腿微微顫動,這是極度恐懼的表現,但她並沒有逃,而是目光堅定且兇狠地盯著發出響動的地方,像一隻將要殊死拼搏的母狼。
唰唰!枝條劇烈晃動。
高陽立即舉起木棍,猛地扎了過去。
「哎喲!」
樹叢里傳來一聲熟悉的慘叫。
緬伯高捂著屁股走了出來,在他身後跟著灰頭土臉的焦遂,兩人都很狼狽,顯然也經歷了一番曲折坎坷。
高陽呆呆地看著屁股上插著木棍的緬伯高,問道,「怎麼是你們?」
緬伯高忍著劇痛,拔出木棍,說他們已經餓了一整天,是聞著烤魚香味找來的。
高陽轉頭看向焦遂,又問:「張牧川不是說讓你們分開逃嗎,免得被別人一網打盡……」
焦遂吸了吸鼻子,苦著臉說他也想分開逃,只不過逃了一段之後迷路了,擔心亂跑會怕碰上敵人,所以就跟緬伯高又湊到了一起。
高陽側臉看向緬伯高,後者表示自己是使團隊伍的頭領,必須要帶大家一起前往長安,完成任務。
焦遂冷笑一聲,說你可別裝了,你不也是分不清東南西北,還撞進了一隊騎兵的搜尋圈,這才慌忙退了過來。
高陽聽了之後,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忽地想到什麼,忙拉著二人進洞,壓低聲音道,「噓……小點聲,外面有狼崽子,而且不止一頭!」
緬伯高把手一擺,笑著說道,「陽子兄弟莫要慌張,剛才的狼嚎是我扮的,先前有隊騎兵在這附近搜尋,我和焦兄靈機一動,便扮作野狼,把那些混蛋全都嚇跑了……」
他剛說完,岩洞外面又響起了幾聲狼嚎。
高陽表情僵硬地看著緬伯高和焦遂,「這應該不是你倆扮的吧?」
焦遂扭頭看了看躺在木架上的張牧川,突地奪走高陽手裡的匕首,舔了舔嘴唇道,「現在外面既有野狼,也有騎兵,情況危急……我稍後出去引走野狼和騎兵,來一個驅狼吞兵之計,你帶著川兒和這緬氏趕緊離開!一個人死,總好過全軍覆沒!」
高陽很感動,哭著問:「阿蠻和那頭白驢呢?有那頭驢馱運張牧川的話,我們能跑得更快些!」
「沒瞧見,我估摸著,很可能是犧牲了……」焦遂深吸一口氣,緊握匕首走向洞口。
就在這時,緬伯高拍了拍他的肩膀:「老焦,我不能走。」
「為什麼?」焦遂回頭問道。
「牧川兄弟現在這個情況,肯定是逃不了的,如果我或者陽子兄弟背著他,那我倆也跑不了,但如果扔下他,我和陽子兄弟獨自逃生,這又很不義氣……雖然我與牧川兄弟、陽子兄弟相處的時間不長,也不知他們的底細,但我是使團的領隊,前往長安進貢是我的使命,所以我必須帶著使團的人一個不少地抵達長安。我是貢使,也是緬氏的臉面!」
緬伯高把衣袍敞開,露出紋在胸口的緬氏聖禽——白天鵝,一臉肅穆。
這讓焦遂一瞬間熱血沸騰,也把自己的衣領扯開,露出胸部,但他想起妻子在他胸口刺的是一隻大鼻子小豬……不過據說天宮有個調戲仙女的元帥,被貶下凡間後就是變成了豬妖,手拿上寶沁金耙,懂得天罡三十六變,很是威風,所以這事兒也沒必要太過講究。
「如果我一個人離開的話,肯定會迷路……所以我也不走!」焦遂也挺起胸膛,表明了自己的態度。
緬伯高和焦遂一起看向高陽,比較遺憾的是,高陽並沒有學他們的動作,她撿起了張牧川身邊的斷刀,嬌容清冷,目光如電:「使命啊,義氣啊什麼的,我不懂,但誰要是想傷害張牧川,除非先從我李陽的身上跨過去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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