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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著這縣令為了掩蓋兒子罪行,接受長安權貴的賄賂,栽贓陷害張牧川,製造冤案。還有其經常在有間酒肆宴請王文諾等世家子弟的腐敗行徑,也都羅列其上。
旦縣尉知道縣令與主簿背後都有靠山,他不敢擅自做主,遂請來洛州都督楊恭仁處置。
觀國公楊恭仁年逾古稀,又身患重病,但老相公聽了這事兒,還是強撐著來到府衙,撥亂反正,將縣令、主簿等人全都緝拿歸案,連同王文諾的朋友也未能逃脫。
事情到此結束,但張牧川卻始終皺著眉頭,似乎對這結果很不滿意。
高陽扯了扯他的袖子,「我知道這些都是安祺設局,但眼下壞人受到了應有的懲處,這不是皆大歡喜嗎?你就不要再對沒有抓住安祺耿耿於懷了……」
張牧川輕嘆道,「我並非因為放跑了安祺而憂鬱,這一切雖是她的算計,但她不曾作奸犯科,也不曾欺壓良善,最多也就是誣告而已,只要我這個苦主不計較,律法並不能將她怎麼樣。真正讓我不開心的是,直到現在旦縣尉或者觀國公都沒有提起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屍,直到現在那所謂長安的貴人都沒有露面,更別說是接受什麼懲處了!」
高陽抿著嘴唇,低聲勸道,「剛才賀默不是查過樂和坊居民戶籍了嗎,沒人失蹤,近期也沒外地旅客報案……而且,仵作剛才解剖了屍體,說這女子其實是淹死的,身上又沒打鬥掙扎的痕跡,很可能是安祺找了個不慎落水而亡的冤死鬼。」
「所以……她叫什麼呢?」張牧川側臉看向高陽,認真地問道,「家住何方?家裡是否還有父母孩子?她的父母知道她已經意外身亡的事情了嗎?」
高陽被他問得有些煩了,一甩手,「這些都不重要!現在安祺報仇了,你的冤屈洗清了,壞人都被抓起來了,這不挺好的嗎?你還糾結這些細枝末節幹什麼,至於說那長安來的人……我勸你還是不要死揪著不放了,你沒看楊恭仁刻意忽略了這人嗎,他一個快要病死的人都顧忌,你為何還想往上面撞啊!夫君,這做官啊,其實就是做人情!」
張牧川怔怔地看了高陽一會兒,忽地挺正身姿,恭敬地抱手行了一禮,「殿下,臣受教了……但有些事情,必須要搞清楚,那是一條人命啊!還有所謂的長安貴人,這混帳在背後搞了這麼多陰險動作,居然還想全身而退,憑什麼!」
說完這句,他轉過身子,與還在簽寫證詞的賀默、劉凱、韓仁泰三人道別一聲,拉著閻玄邃匆匆前往溫柔坊。
閻玄邃被他拽得衣冠歪斜,喝了一路的冷風,好不容易熬到使團居住的宅院門前,這才鬆了一口氣,忙問道,「張兄,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?」
張牧川一掌推開院門,跨步而入,淡淡答道,「幫我畫兩張人像。」
閻玄邃輕輕噢了一聲,也不多問,只跟著張牧川往裡走著。
此刻已是深夜,白天的鬧劇早就收場,宅院裡靜悄悄的,大部分人都已經歇息了,只有緬伯高的房間還燃著燈。
張牧川領著閻玄邃來到緬伯高的廂房門口,叩了叩門板:「貢使大人?」
緬伯高一聽是張牧川回來了,噔噔噔跑了出來,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,「牧川兄弟!你可算回來了,瑣碎雜事處理得如何,明日咱能否前去採買祥瑞?」
張牧川見他滿頭潦草,想必又是苦惱了一天,當即出言寬慰道,「放心吧,明日您肯定可以見到祥瑞,煮熟的鴨子它飛不了!」
「哎哎!這個比喻快收回去,不吉利!」緬伯高白了張牧川一眼,但聽說明日就能看到大白鵝,心情還是不錯,扭頭瞧見旁邊站著的閻玄邃,連忙行禮,「這位兄台是?」
「閻玄邃!閻立本的侄子,昭陵六駿聽過吧,就是他叔父畫的……」張牧川簡短地介紹了一番,而後神秘兮兮地問道,「閒話先放一邊,我且問你……那幾個人都逮著了吧?」
緬伯高哈哈一笑,點了點頭,「一個都不少,全在後院東廚關著呢!要說阿蠻這小娃娃還真是有趣,此番當記首功!那白胡氏的侄女一進你的廂房,就開始脫衣服,然後拼命鑽被窩,大喊著非禮啦非禮啊……結果你說的那個大腳漂婦領著膳七娘、白胡氏氣沖沖闖進咱這宅院,跑到你廂房一瞧,床上除了白胡氏侄女,就只有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一樣的阿蠻,那小阿蠻臉上還掛著眼淚珠子,仿佛受了多大屈辱似的……」
張牧川懶得聽他的廢話,速即拉著閻玄邃來到東廚,掃了眼宛若鵪鶉的膳七娘等人,對大腳漂婦勾了勾手指,「你跟我來一下!」
膳七娘以為他是想要凌辱大腳漂婦,於是非常義氣地挺身而出,輕咬紅唇道,「郎君……嬸子一把年紀,已經伺候不動您了,不如讓妾身代勞吧,我會的花樣更多,您不必為難她!」
張牧川面色一僵,瞪了她兩眼,「想什麼呢!我是有話要問她,什麼伺候不伺候的……你們幾人居心叵測,想要害我,但我為人寬容,只要你們去祁陽幫我朋友走走過場,咱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!」
膳七娘幾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約而同地點頭應下,嬌聲夸著張牧川心胸廣博。
張牧川懶得搭理她們,只拉走大腳漂婦,讓其仔細回憶當日登門拜訪的青衣書生面貌。
大腳漂婦看在張牧川手中一貫銀錢的份上,自是十分配合,語速飛快地將青衣書生的相貌描述了一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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