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狄知遜搖了搖頭,「不太清楚,但從牧川的態度來看,這位保鵝小吏應該有些背景……怎麼,莫非懷英你知道這小吏的真實身份?」
狄仁傑歪著腦袋道,「叔父沒有告訴您嗎?我先前瞧你倆不是一直在那眉來眼去的……」
狄知遜撫了撫鬍鬚,「你叔父給我暗示,我自是要回應一下,不能讓他以為多年未見,我已經與他沒了默契,那也太傷感情了!」
狄仁傑大圓臉一僵,眼睛也瞪得溜圓,「原來是這樣啊……」
狄知遜捏了捏狄仁傑的大圓臉,「我兒不要賣關子,快快與為父說道說道,那小吏到底何許人也!」
狄仁傑掙脫父親的手,揉了揉臉頰道,「好吧,這事兒我只跟您說,您可千萬別告訴其他人……那小吏姓李,家中排行一十七!」
狄知遜摸著下巴思忖片刻,忽地雙眼一亮,「居然是她!果然龍生龍鳳生鳳,碩鼠的兒子會打洞,真跟她父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!」
狄仁傑瞧見高陽已經換好衣衫走了出來,當即小聲提醒道,「父親慎言,龍鳳怎可與碩鼠相提並論!」
狄知遜驚了一下,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,不再多說什麼,在張牧川的催促下,急忙領著狄仁傑朝僰人村寨進發。
半刻鐘後,幾人來到僰人舉行篝火晚宴的寬闊石台,憑藉張牧川自來熟的本領,總算成功地混了進去,尋了個不太起眼的位置席地而坐,各自端著一碗濁酒,欣賞僰人的跳樂。
所謂跳樂,顧名思義就是歡快地跳。這是僰人獨特的慶祝方式,即由數十名僰人青年手持月琴和笛子引導,其他僰人以篝火為中心圍成圓圈,踏足擊掌,一邊歌唱,一邊舞蹈。
舞蹈其實非常簡單,僅有右斜跨步和擊掌兩個動作構成,但不知為何,配以悠揚的月琴旋律和笛聲,再加上僰人舞蹈時合唱的「啊茲呀茲,啊火呀火」,給人的感覺非常和諧歡快。
高陽喝了幾碗濁酒,小臉微紅,竟扔了碗,脫了鞋,光著腳走到最前面,在熱烈的篝火照映下,扭動自己的腰肢,舞出了一種別樣的嫵媚。
正當狄仁傑看得臉紅心跳,想著反正命案還沒發生,不如多喝幾碗及時行樂的時候,張牧川忽地站起身來,抽動幾下鼻子,雙眸異常清冷地說道,「懷英,這是我教授給你的第三課……任何時候都不能被美人聲樂麻痹,時刻要保持冷靜,謹記自己的初心!還有最重要的一點,救人性命永遠要排在尋找真相的前面!」
第九章
狄仁傑一個激靈,手中的酒碗都驚得掉在了地上,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,小聲問道,「叔父……兇手已經動手了?」
張牧川掃視整個石台,目光最終停在架在篝火旁的那頭肥豬身上,略一思忖,反問道,「懷英,你可還記得那岩畫上的讖言嗎?」
狄仁傑點點頭,「貞觀十三年三月十八……戌時,火起,一人焚亡!」
張牧川一邊走向那頭已經被烘烤得焦脆是肥豬,一邊飲著濁酒,搖搖晃晃,好似醉酒了一般,步子卻一如往常的穩健,呵呵笑著,「你先前以為戌時火起,一人焚亡,是指戌時篝火燃起的時候,有人會被燒死,但其實這句話前四個字是原因,後四個字是結果,並非是一個連續的陳述,略去了中間過程……」
狄仁傑急忙跟了上去,餘光瞄著周圍依舊在跳樂的僰人,小心翼翼地問道,「略去了什麼過程?」
張牧川來到烤豬旁邊,一口飲盡碗中酒,砸吧幾下嘴巴,憤然將陶碗扔砸在地上,鏗地一聲拔出唐刀,對著守在烤豬邊上的僰人屠夫笑了笑,忽地一刀插進烤豬腹部側面,雙手緊握著刀柄,迅疾一拉,吐出幾個字,「當然是焚亡的過程……也可以稱為燒烤的過程!」
鋒利的刀刃輕易割開了烤豬的腹部,一個雙手雙腳被結結實實捆縛著的僰人男子滾了出來。
石台上所有人都懵住了,呆呆地立在那裡,望著張牧川,望著張牧川面前的那隻烤豬,望著烤豬下面的僰人男子。
許久之後,不知道誰尖聲叫了一句,眾人瞬時驚醒,立刻圍了過去。
狄仁傑在看見僰人男子從烤豬肚子裡滾落出來那一刻,面色陡然一白,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。
但有人先一步吐了出來。
高陽公主因為先前在篝火旁跳舞的緣故,所以距離張牧川與烤豬最近,甚至比狄仁傑還要近上些許,所以唐刀切開烤豬腹部那一刻,她最先瞧見那名僰人男子,也瞧得最清楚。
暗紅的皮膚上冒著無數白色的小泡,像極了燒的半生不熟的去皮癩蛤蟆。
扭曲變形的五官,配上詭異的姿勢,以及高高隆起的腹部,宛若是在地獄油鍋中滾過一趟的惡鬼。
尤其是那周身的毛髮因為灼熱而彎曲收縮,緊緊貼著皮膚,與那些白色膿包相互襯托著,實在令人反胃。
高陽哪裡見過這麼恐怖的場景,當即哇地一下吐了起來,酒也醒了大半,雙眼不再迷離,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,嘔吐也就愈發厲害。
張牧川輕拍幾下高陽的後背,安撫道,「沒關係,第一次都這樣,吐啊吐,以後就習慣了……」扭頭對面色蒼白的狄仁傑使了個眼色,讓其先把高陽帶到遠處去,而後蹲下身子,兩三下切開那名僰人男子身上的繩索,伸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,長舒一口氣道,「幸好少喝了兩碗,否則就真被兇徒得逞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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