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場面寂靜,所有人都看向烏孫季長。看看這位主家到底怎麼個玩法!
「二百貫第一次……!二百貫第二次……!二百貫……第三次!成……交!」烏孫季長最後成交兩個字是從牙縫兒里擠出來的。
這匹馬起名雲龍駒,是因為此馬通體青色。在馬身上有白色的旋兒,此馬四肢粗壯。偏偏又生得高大,向前一竄輕鬆便是兩三丈遠。戰場之上,敵軍壕溝對這樣的戰馬來說就是笑話。此馬在咸陽馬市,正常價格怎麼也在八九百貫,賣上千貫也不是不可能。現在二百貫就賣了,著實是讓烏孫季長肉痛。
為了生意只能咬牙忍了,現在知道雲玥說童叟無欺的重要性。買賣家賺的便是信譽,誰讓自己貪圖一時便宜。讓褚大勇找人假扮買家哄抬價格,現在玩露餡兒了。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!
令烏孫季長沒有想到的是,接下來一連三匹馬都是底價成交。這幾匹馬都是烏孫季長挑選出來,準備狠宰一筆的。有兩匹市價都在千貫以上,現在只買了三百貫錢。
「操!他娘的不賣了,老子找那個小子去。」褚大勇一下子站起來,準備抄傢伙來硬的。
「給老子回來!」烏孫季長趕忙一把將褚大勇撈回來,若是讓人知道雲家這麼做生意。那今後雲家還在咸陽混個屁啊!信譽都臭了大街,誰還和你做生意。就是現在,也得想著如何抹去此事的影響。
「這些戰馬是侯爺領著弟兄們拼著命弄回來的,怎麼能……烏爺,平涼城裡的弟兄們還指望賣了馬吃飯呢。」褚大勇尋死的心都有了,想到臨行時雲玥的叮囑,恨不得立刻抹脖子。
「咱們兄弟走眼了,這小子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。卻是不知誰家的孩子,有這份心機。你看著,今天咱們的馬都會以底價成交。只要這小子出價,就不會有別人出價。他賺大了!」
「老子幹了他!」褚大勇一躍而起,被烏孫季長一下子按住。
「不行啊兄弟!這小子出手闊綽,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。再說,你今天做了這個小子。日後,咱家還怎麼做生意。記住了,做生意最要講究的便是信譽。哥哥一時被錢迷了眼,做了這下作的事情。今天咱們哥倆算是栽了,希望這小子見好就收。」
「什麼?今天咱們可準備了六十匹戰馬。萬一這小子……!」褚大勇眼睛瞪得牛大,愣愣看著烏孫季長。
「那也沒有辦法,只能看著人家買夠了收手。看看那些買家,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。他們認定那少年是咱們的託兒,無論用什麼價錢買下來。都會以為我們過些日子還會拿出來賣,哎……!」
烏孫季長一聲嘆息,臉上寫滿了悔恨與無奈。
不出所料,接下來簡直就是那少年公子的單獨採購時間。所有戰馬,只要他一出價再無人肯舉牌。無匹戰馬沒用上一刻鐘便拍賣完畢,基本上拉出來走一圈兒,便底價賣給這少年。
為了方便買拍,也是對這匹戰馬有信心。烏孫季長定出來的底價都低於市場價不少,沒想到讓這少年鑽了空子。更讓烏孫季長欲哭無淚的是,按照雲玥出的主意。他在拍賣之前,還在錦絹上寫好了出售的馬匹特點,甚至還請了畫師在錦絹上畫影圖形。現在就是臨時想取消,亦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「他娘的不賣了,不賣了!」第七匹馬再度底價成交之時,褚大勇終於怒了。一把奪過烏孫季長手中的拍賣槌,大聲的對著下面吆喝。
拍賣場裡的眾人先是一愣,隨即口哨聲噓聲四起。他們看著褚大勇就像是在看耍猴兒,一個個捧腹大笑。間或有嘴損的還用關中話譏諷一番,氣得褚大勇一佛出竅二佛升天。
「雲家就這點膽色?只不過買了幾匹馬而已,便如此小家子氣。烏孫大掌柜,看好了。這可是你雲家發出來的文告,上面說今天有六十匹馬要賣。現在已然成交三十二匹,還有二十八匹要售賣。
如果烏孫大掌柜想臨時反悔也成,只要說明一下。你雲家不講信用,我們這便走人。某家相信,咸陽父老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之輩。你們說是不是啊……!」那少年公子臉上帶著壞壞的笑,說起話來卻是牙尖嘴利。周遭眾人聽他這麼一說,立時鼓譟起來。渾然忘記了,眼前這小子就是託兒。
有些老傢伙已然醒悟過來,拽著自家人遠離那少年公子。大家看走了眼,眼前這小子不時託兒。雲家豈是好相與的,一會兒打起來別被噴一身血。
「我操!你是哪家的小毛伢子,毛都沒長齊就來坑你褚大爺。爺們兒宰活人的時候,你小子還沒下生。作死也看看地方,再他娘的呱噪老子活撕了你。」褚大勇一臉兇相,一把拽出侍衛手中匕首。「哆」的一聲,便釘在硬木桌子上。匕首握把不斷搖晃,陽光下匕首的寒光甚是嚇人。
「哦,這位褚大爺說話倒是有意思。今天的事情大家眼裡都明鏡兒似的,到底是我在坑人還是你雲家在耍詐?咱們咸陽人做買賣講究公平交易,你做下了下作的事情。還說別人坑你?就算小爺坑了你,也是你雲家咎由自取。怎麼?還想找小爺的麻煩,好啊!
咸陽的父老鄉親們,大家來看看啊!這趙國人在咱們咸陽舞刀弄劍,妄圖稱王稱霸了。父老們,這是大秦的國都。咱們能不能讓戰場上打不過咱們趙狗子如此猖狂!」
這一番話說出口,烏孫季長臉色立時變了。秦國人向來看不起六國人,咸陽城裡這種傲慢風氣尤重。老秦人性格暴烈,被這小子如此一激今天怕是難以收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