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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,水牛再也爬不起來。肚皮一鼓一鼓的喘息,牛頭躺在血泊里一動不動。靈動的眼睛也不再靈動,湛藍的天空倒映在裡面,變得有些晦暗,白雲在裡面黑暗一片,生命的光澤慢慢逝去。
碩大的牛肚皮終於不再動了,雲玥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。一名大漢上前一揮刀,便砍掉了水牛的頭。
牛頭被用漆器盤子盛了,放在鎧甲的前面。那些穿著花花綠綠的傢伙,揩起一抹鮮血抹在臉上。橫橫豎豎抹了七八道子,看著有些猙獰可怖。
然後他們便操起匕首似的小刀,將那頭可憐的水牛開膛破肚。牛心,牛肝,被生生挖了出來。獻祭在胡刀騎士們的骨灰前面,這一點倒是與華夏習俗比較相似。
在華夏,耕牛同樣十分貴重。用牛獻祭,一般都是王室的專利。可這地方山高皇帝遠(呃……!這時候好像還沒有皇帝。),誰還來追究違制的事情。如果有人舌頭長了,雲玥不介意連他的頭都砍下來。
獻祭了牛心牛肝之後,雲玥以為這場祭祀便結束了。畢竟急著上路,去咸陽打個轉轉,趕緊回平涼歇歇才是正事。巴蜀這鬼天氣,陰冷陰冷的,冷到了骨子裡,衣服總是濕濕的。雲玥寧願待在能凍掉鼻子的平涼,也不願意在蜀中繼續待下去。
從小在北方生活慣了的雲玥,實在討厭死了南方這難受的冬天。明明天上飄著雪花,可漂著漂著就變成了下雨。那雨下到了身上,濕漉漉的不一會就變成了冰。雲家的鎧甲為了講究透氣性,甲片片上都有些細密的小孔。襯裡的絲綢箍在身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。
雲玥想結束,可達旺真正的表演才剛剛開始。偷偷了瞥了一眼雲玥,見到雲玥臉上有些不耐煩。看起來血腥的殺牛並不討雲玥喜歡,對著下首的一名蜀人使了一下眼色。那傢伙便催巴似的屁顛顛跑去了鼓樂手那裡!
達旺的確是個能人,這才短短兩天功夫。不但有了幾個狗腿子,而且還匆匆忙忙中組織了一個樂隊。儘管樂器簡陋的要命,都是蜀人的一些傳統樂器。不外乎竹子製成的塤,管什麼的,可在短短時間做到令行禁止。韻律和諧,也著實不容易。
奇妙的音樂響了起來,悠揚中帶著一些詭異。聽起來有些像在泰國旅遊時,吹給眼鏡蛇的那種曲子。胡刀騎士們也都瞪大了眼睛,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詭異的音樂。
隨著悠揚的音樂,雲玥沒有看到眼鏡蛇。卻看到四個小男孩,還有四個小女孩兒。這四對小男孩兒和小女孩兒,身穿麻衣小臉髒兮兮的。雲玥穿著大氅都覺得冷,他們卻赤著小腳。腳上凍裂的口子,好像開了一張嘴。流著黃黃的膿水,看著讓人心疼。
雲玥正不知道達旺要幹什麼,忽然一個念頭閃現在雲玥的腦海里。人祭!
戰國年月,用活人殉葬的事情比比皆是。當年的秦穆公死時,命令子車氏三兄弟殉葬。即便如子車氏三兄弟那樣的死士,面臨被殉葬的命運也不免惴惴。詩經《黃鳥》說的便是這件慘事:
交交黃鳥,止於棘。誰從穆公?子車奄息。維此奄息,百夫之特。臨其穴,惴惴其栗。彼蒼者天,殲我良人!如可贖兮,人百其身!
交交黃鳥,止於桑。誰從穆公?子車仲行。維此仲行,百夫之防。臨其穴,惴惴其栗。彼蒼者天,殲我良人!如可贖兮,人百其身!
交交黃鳥,止於楚。誰從穆公?子車針虎。維此針虎,百夫之御。臨其穴,惴惴其栗。彼蒼者天,殲我良人!如可贖兮,人百其身!
用活人祭祀的事情,更是比比皆是。雖然大秦祭祀的時候,已經用其他的牲畜代替。可蜀人祭祀卻沒有這樣的忌諱,越是鄭重的祭祀,便越要用活人祭祀。方法也是多種多樣,有清蒸也有燒烤。還有的,直接便活殺了。將身子砍成一段一段,整齊擺放在祭台上。
也不知道上天究竟能不能收到蜀人的誠意,可那些烏鴉真的大快朵頤。
「上祭!」達旺為了讓雲玥聽清,直接用上了雅音,好讓雲玥聽清楚。
那些穿著花花綠綠衣服的祭祀,便將那幾個孩子領到了一堆木柴上面。
其實雲玥早就見到了那些木柴,他以為那是焚屍用的。畢竟最近幾天總是在燒屍體,空氣中總是瀰漫著燒烤的味道。兩天之內要焚燒近兩千具屍體,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艱巨的工程。
「侯爺,勇士們遠去需要有人侍奉。達旺尋了這兩對童男童女,侍奉逝去的勇士。」達旺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,不過很快笑容便凝固在臉上。因為他看到了雲玥幾乎擰出水來的臉。
第一百二十章 祭靈
「侯爺……您!」達旺驚恐的看著雲玥,此時的雲玥眼神冷得像冰。他絞盡腦汁也不知道,今天到底做了什麼讓這位侯爺不開心的事情。
「這些孩子會個什麼?小小年紀也能侍奉人?四個小娃娃就能夠侍奉我這幾十名悍卒?」沉默了許久,雲玥終於開口說話。
達旺的心立刻放了下來,原來是對規格不滿意。那就好辦,不喜歡小孩子,那就找大人。嫌棄人數少,那也好辦。立刻去抓,抓住了拉過來燒了就好。反正是一些不相識的傢伙,燒了也就燒了,只要侯爺高興就好。
「娃子!」一聲悽厲的慘叫突兀的響了起來。幾個衣衫襤褸的蜀人女子沖了出來,可很快便被負責維持秩序的羌兵打翻在地。白花花的胸脯露在外面,有些羌兵趁機胡亂摸索著揩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