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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斗由他斗,清風拂山崗。我就是一條看家的狗,鑽進窩裡就不喜歡出去。你看我們在西北玩兒的多好,今天打一下匈奴人,明天搶一把月氏人。日子過得逍遙快活,何必再去趟那淌渾水。這年頭,站在岸邊看別人在水裡撲騰才是正理。誰是那條真龍不重要,重要的是自家過好自家日子。」吃了一口考豆皮,再來一口烈酒。還別說,味道不錯。
「哎……算老夫白說,你就窩在平涼等著呂不韋收拾吧!」義渠君終於失去了再說下去的興致,「大都尉,咱們是不是回程的時候拿下平涼。這是一個好機會,你看看那些秦軍只是依仗弓弩犀利。不若現在……」一個匈奴萬騎小聲對著左大都尉建議著。
這一次打劫成果非常顯著,左大都尉的部屬更加對平涼的富庶垂涎三尺。沒有想到,去年剛剛被劫掠過的地方。今年居然就變得這樣富,不搶一把真是心痒痒。
「你這頭笨駱駝,收起你的心思。看到那些騎兵了麼?他們每個人都有兩匹馬,只要跑了雲玥。那對我們的大匈奴來說將會是滅頂之災,平涼如此貧瘠之地。他單單以一人之力,便成為現在這個樣子。
這樣的人只能做朋友,絕對不可以做敵人。記住,以後不准去平涼地界尋釁滋事。到平涼做生意,也要規規矩矩。跟著這樣一頭狼,他吃肉咱們怎麼也會有點下水吃。」
左大都尉看著雲玥的馬車,突襲平涼的念頭幾乎在瞬間便消失無蹤。
一輛又一輛的勒勒車行進在雪地上,車輪在潔白的雪地里碾出一條黑黑的路來。
一隊隊月氏人好像牲口一樣被綁縛著,用繩子串起來跟隨車隊行走。再後面是海量的牛羊牲畜,似乎一眼望不到編輯。看看這些,左大都尉笑了,跟雲玥做朋友好處真是不少,下次有這樣的買賣似乎還可以多做幾次。
平涼城的百姓驚異的看著這支長長的隊伍,自發走到隊伍的兩旁。對著凱旋的將士鞠躬致意,侯爺總是打勝仗。平涼百姓已然對雲玥有了絕對信心,一個只有兩萬人的城市。居然可以力抗匈奴,這次又掠奪了這麼多人口回來。想必,因為缺乏勞力停工的平涼城建設,很快便會回到正軌上來。
感覺有些冷清,這年月還沒有鞭炮。一群人圍著自己鞠躬,實在他娘的太像遺體告別。沒辦法,這是秦人對自己表達的敬意。就算是不感冒,也得接著。不但要掀開車簾,不斷對廣大人民群眾招手。還得面露微笑,努力表現出親和力,不時也得繃著臉展現一下絕世名將的威儀。累!真他娘的累!雲玥感覺,這會兒自己很像一個演員。
咸陽城裡再度掀起風雨,莊襄王又病倒了。對外宣稱是舊疾未愈偶感風寒,可知情人都知道。這位大秦王上,怕是不好了。
千度焦急的守在承明殿前,阻止一切想進入承明殿的傢伙。他是大監,承明殿裡數他權利最大。當然,除了那位整天躺在病榻上的大王。
三天前,本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莊襄王病情再度惡化。這一次好像比上一次更加兇險,不但鼻血長流。而且牙齦也止不住的出血,晚上睡一覺,早上起來嘴角便有絲絲血跡。一張嘴更加駭人,好像剛剛吃了活人一般。潔白的牙齒上都是血漬,用濕巾擦一下立刻便有鮮血湧出。
太醫令李紈似乎有些束手無策,湯藥喝了一些。開始還見效,不過這兩日似乎也沒有那麼效果明顯。
大秦王上要不行了,這是千度心中的第一個念頭。作為隨侍大監,千度定然是要殉葬的。想到自己命不久矣,千度便苦笑一下。人前風光,終須付出代價。
交交黃鳥,止於棘。誰從穆公?子車奄息。維此奄息,百夫之特。臨其穴,惴惴其栗。彼蒼者天,殲我良人!如可贖兮,人百其身!
交交黃鳥,止於桑。誰從穆公?子車仲行。維此仲行,百夫之防。臨其穴,惴惴其栗。彼蒼者天,殲我良人!如可贖兮,人百其身!
交交黃鳥,止於楚。誰從穆公?子車針虎。維此針虎,百夫之御。臨其穴,惴惴其栗。彼蒼者天,殲我良人!如可贖兮,人百其身!
看來自己只能步子車兄弟的後塵,希望自己到時不會惴惴其栗!
遠遠的看見李紈捧著一碗湯藥過來,那湯藥似乎還冒著熱氣。李紈低垂著頭,略顯灰白的鬍子都差一點插進湯藥里。千度這才察覺,這些日子李紈似乎蒼老了許多。
李紈心中泛苦,他怎能不蒼老。剛剛又去過高泉宮,得到的旨意便是將那虎狼之藥再加一些分量。
老天爺啊!現在的藥量已經是超過極限的兩倍,師傅當年說過。若是超過極限兩倍,人定然活不過三個月。可那位太后哪裡聽得進去,只是要求自己增加藥量。照這樣下去,莊襄王能活過兩個月就不錯了。
希望華陽太后可以信守承諾,不然莊襄王的墓中肯定有一副棺木屬於自己。
「太醫令,今天怎麼來的這樣早啊!」千度的聲音有些陰測測的。
「大王病情有些反覆,所以需要提前些服藥。今後用藥也要每天加一次!」李紈的頭垂得更低了。
「太后,必須做好準備了。按照太醫令的說法,大王差不多就這一兩個月的事情。若是讓呂不韋占了先機,恐怕……!」秦清一邊給華陽太后削蘋果,一邊擔憂的說道。
「現在看起來,呂不韋還沒有感覺出大王病入膏肓。畢竟大王正值壯年,有些病啊災呀的,挺過去康愈的機率很大。若不是雲玥那小子斷言,咱們現在也定然認為大王會平安無事。對了,招那小子來咸陽的使節派出去了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