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5頁
「他們就這樣退了?」李斯驚奇的看著遍地屍骸,草原上的狐狼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,趕赴這場饕餮盛宴。天空好像一幅幕布,大地好像一張餐桌,它們就在上面大快朵頤。將人的骨頭嚼得「嘎吱」「嘎吱」直響。李斯在城牆上,都能聽到風送過來的聲音。
「他們不是退了,是去搶劫夕日的夥伴。既然對羌人和月氏人下了刀子,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干一票。過不了十天,河套草原便會變得乾乾淨淨。匈奴人比這些狼還要狠,除了屍體什麼都要。」蔚獠指了一下遍地的屍骸說道。
「塵歸塵土歸土,其實哪裡的黃土都能埋人。進了狼肚子,未必也不是一種解脫。你說話一項正確,可有一樣你說錯了。匈奴人也要屍體,至少要死人的頭。他們有一種習慣,將死人的頭骨做成酒杯。據說,喝了這種酒杯盛著的酒可以將敵人的力氣化解在自己的身上。」
匈奴人退了,李斯的心情也好了起來。跟蔚獠打趣談笑著走下城牆,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很多。例如如何恢復平涼的生產,撫恤戰死者。就算是城外的那些屍體,也要費一番力氣來收拾。好在是冬天,時間很充裕。不然清理不及時便會有疫病流行!
雲玥好像驢子拉磨一樣的在公子府大堂裡面轉圈兒,手下這些傢伙一個個呱噪不休。意見很統一,打回平涼將該死的匈奴人幹掉。只有范增這傢伙一言不發,靜靜的坐在邊上時不時還喝一口茶。他面前的茶水已經換了兩壺了,這貨還是沒有上廁所的意思,不得不說這小子長了一副好腰子。
忽然間雲玥覺得找這幫殺才來開會就是一個錯誤,或許是出於抱團取暖的本能。人若是遇到困惑自己的難題,通常會找一幫人來商量。商量的結果通常都是屁都商量不出來一個,所謂的集體負責制通常就是集體不負責。後世的燈塔國議會就是個例子,反正吵吵嚷嚷的熱鬧,正事兒是一件都沒幹。
「散了吧!」雲玥揮了揮手,這些只長肌肉不長腦袋的傢伙就商量不出個什麼來。
「喏!」眾將站起身來躬身應諾。很有秩序的退了出去。
「范先生留一下!」范增的座位靠近門口,在雲家他資歷比較淺。他的座位只能在門口,最靠近雲玥的位子始終由敖滄海把持。
「喏!」范增低著頭,又跪坐了回去。
「到近前來!」雲玥指了指敖滄海剛剛坐過的位子。公子府的廳堂很大,隔著這麼遠說話根本就聽不清楚說些什麼。
范增趕忙走到雲玥身旁的座位,恭恭敬敬的坐了下來。
「有什麼想頭說吧!」雲玥呡了一口茶,早看出來這老小子有話說。只是礙於前面有那麼多兇狠的傢伙,自己資歷不夠不敢說話而已。
「侯爺!平涼距離這梁城有千里之遙,信使往來至少也需要七八天時間。算起來,此時平涼應該已經交戰十天以上。平涼的城防範增看過,可謂堅不可摧。尤其是那些三弓床弩還有各種奇思妙想的守城器具,我曾經見過一種重達千斤的帶刺鐵球。盪起來無可阻擋,就這東西便是攻城者的噩夢。更別說尉繚子儲存了大量的火油!那東西,絕對是攻城者的噩夢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說,平涼堅守沒問題?」
「守城其先是士氣,而後是堅城,再其次便是糧秣柴碳輜重。
平涼乃是我華夏城池,住的都是華夏人。他們都知道一旦城破,將會面對怎樣的遭遇。民心士氣可用,此必勝之一。
城牆高達十數丈,三弓床弩數百具。又有大量的守城器械,可用之兵三四萬人。城道之上可並行兩輛馬車,這樣的堅城還不是匈奴人可以攻得下來的。此必勝之二!
相邦李斯才智過人,早早就準備下了海量的柴碳米糧。即便是匈奴人圍城一年,平涼城也無缺糧之虞。此必勝之三也!
范增以為,匈奴人此戰必敗。他們沒有像樣的攻城器械,沒有足夠圍困平涼的糧秣補給。或許人數是守軍的幾倍,可想要攻破平涼還是顯得有些不足。」
「那你的意思是?」雲玥饒有興趣的問道,這些有條理的話在那些殺才嘴裡根本聽不到。他們只要張嘴,便是喊打喊殺,血腥氣十足。
「侯爺大可不必著急回軍,東三郡乃是富庶之地。侯爺可分兵大肆劫掠,此時正是發財的好機會。再者,平涼一戰的損失也要有財帛彌補。
最重要的是郅梟將軍率領的叛軍和他們的家眷,西北苦寒華夏人不願意搬遷。只有這些背負叛逆罪名的人,為了活命才肯去平涼。侯爺切不可錯過這次壯大自己的機會,范增覺得過不了十日侯爺便可以聽到平涼傳來的捷報。」
「為何?」雲玥有些詫異范增的自信。
「因為匈奴人不可能有那麼多的輜重糧秣,人要吃飯馬要吃草。沒糧沒草沒箭矢,他們能幹出什麼事情來。」范增臉上帶著欠揍的壞笑。
雲玥喜歡這種壞笑,這傢伙還真是一個人才。難怪項梁起兵,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年近七旬的老傢伙請出來。沒想到在大街上誤打誤撞,還真撿回來一塊寶。
范增觀察著雲玥的表情,見到雲玥露出笑容,趕忙道:「為今之計,侯爺要將平涼被襲的消息儘快告知朝廷。向朝廷要錢要糧,要軍械。反正什麼都要,大敵當前侯爺有新立大功。即便的呂不韋,也不可能一點兒東西都不給,這種秋風不打白不打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