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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太后聞聽侄女被打,第一時間便炸了。誰然她一直不太喜歡這個沒用的侄女,但後宮裡面同氣連枝。打韓夫人的臉,就相當於打自己的臉。後宮本就勢力,莊襄王在時她還算得上後宮二號人物。這莊襄王一死,落難的太后連只禿毛雞都不如。眼看二當家的交椅搖搖欲墜,偏偏還有一個想上位的趙姬發動進攻。
必須打掉趙姬的囂張氣焰,不管用何等方式。如果任由趙姬這樣作踐韓夫人,那下一個恐怕就輪到自己了。
夏太后來得很快,快得差點連鞋都沒穿上。可等她見到韓夫人的時候,仍然嚇了一大跳。
跪在地上的韓夫人被兩個胖大婦人按著,頭髮亂得像個鬼,熊掌一樣的大手在臉上噼里啪啦的抽。臉腫的好像豬頭。水汪汪的大眼睛,被擠成了一條縫兒。兩行鼻血流得好像兩條小溪,泊泊流淌不止。
「住手!」夏太后頓時就怒了,一直以來趙姬在她眼裡柔弱的好像羊羔兒。沒想到有一天,得勢的羊羔子轉身就成為餓狼。太快了,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。莊襄王才死三天,屍骨未寒就開始齜牙。
一聲斷喝讓所有人望向夏太后,胖大婦人們只好住手。不過她們似乎也不太怕這個即將過保質期的太后,雖然住手不打。但兩隻熊掌一般的大手,仍牢牢鉗制著韓夫人。
「趙姬,先王屍骨未寒。你居然敢當眾責打先王寵妃,你膽子太大了。」夏太后指著趙姬的鼻子,手指尖兒都快戳到趙姬的臉上。如果不是趙姬瞪著眼睛絲毫不弱,她非常想一個巴掌甩在趙姬臉上。
看著趙姬滿是殺氣的眸子,夏太后簡直不敢相信,這就是以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趙姬。反差太大了,大得這位大秦太后居然有些不知所措。
夏太后自從嫁入到秦國,從側室干起。在公子府太子府,一混就是幾十年。這幾十年來什麼人沒見過,理論上將她是一個無神論者,跟本不相信什麼奇蹟。可奇蹟,就結結實實的發生在她眼前。人畜無害的小白兔,轉眼就變身大灰狼。這權利,還真是無所不能。
「太后,這韓夫人出言不遜。不但辱罵哀家,連大秦兩代君王都帶了進去。本宮身為襄王未亡人,當然要替先君教訓這個賤人。哀家知道太后與這韓夫人乃是骨肉至親,奈何大秦律法嚴明。大王的尊嚴不容挑釁,先王留下嬪妃眾多。若是都如這位韓夫人一般,哀家還怎樣管理這咸陽宮!」
「你……」夏太后沒想到這趙姬也是牙尖嘴利之人,扮豬吃老虎啊。先前怎麼沒看出來,這趙姬嘴皮子居然這麼利落。
「太后息怒,這國有國法,宮自然也有宮規。大王尚且年幼,這後宮裡的事情。自然哀家要替大王拿在主意,太后您是長輩。也是先王生母,哀家做的事情自然也是您當年做過的。設身處地,您也會理解哀家的難處,對麼?」
趙姬似笑非笑的看著夏太后,一番話將夏太后的嘴堵得溜嚴。連一句反駁的詞兒都說不出來,銀牙咬碎也不能拿趙姬有任何辦法。眼珠兒一轉,既然正規的辦法沒有。那就玩點兒非正規的!
「你也知道哀家是長輩,快快給哀家放了韓夫人。不然,哀家對你不客氣。大秦以孝立國,哀家不信你敢忤逆!」夏太后拿出婆婆的身份出來,趙姬自然不能阻攔。這就是不講理了,不過畢竟夏太后大一輩,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。再說,要教訓的已經教訓了。
韓夫人的臉被打得好像豬頭,估計短時間內好不了。人打了威也立了,現在給夏太后一個面子下台階。里子面子全都有,今後大秦咸陽宮裡也只有那位華陽太后讓自己忌憚。
「姑母……!」韓夫人牙齒被打掉了幾顆,嘴角流著血水,根本說不清楚話。
「將韓夫人帶攙扶下去,趙姬山水總相逢。不要把事情做絕了!哼!」夏太后扔下一句場面話便帶著一大群人走了。她的時代已經過去,現在繼位的不是她兒子,而是她是孫子。
趙姬說得對,現今的秦王是趙姬的兒子。這咸陽宮裡說了算的是她,自己已經惹不起這個女人。只是夏太后暗恨自己,一輩子打雁不料今天居然被麻雀啄了眼睛。早知道趙姬是這樣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,自己早就應該下手。當初勢力鼎盛之時,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這個女人無聲無息的死掉。現在……成氣候了,動不得了。
夏太后痛苦的轉過身,向著屬於自己的宮殿走去。咸陽宮裡屬於她的日子已經落幕。曾經的二號人物,經過今天的事情已經成為昨日黃花。冬日裡的斜陽投射下來,在地上拖曳著長長的影子,顯得寂寥而又落寞。
「哦,有這樣的事情?」如果說整個咸陽是一張蜘蛛網,那華陽太后一定是盤踞在最中間的那隻最大的蜘蛛。咸陽城裡的一舉一動,都難以逃過華陽太后的眼睛,更何況眼皮子底下的咸陽宮裡,居然發生這樣一件大事。
「回太后的話,奴婢詢問了幾名在場宮人。得到的消息確實無誤,王后責打了韓夫人。聽說原本準備打死的,後來夏太后來了。才將人要走,聽說夏太后也沒在口舌上討到什麼便宜。」永巷令是一個四十許人的老宦官,平日裡在咸陽宮中也是一號人物,現在卻躬身侍立在華陽太后身前,好像一隻呆萌的哈士奇。
「她這是在立威啊!能屈能伸,這女人不簡單。看起來十年質子府的生涯,讓她歷練得厲害多了。哀家還真沒看出來,這個女人居然這麼厲害。走眼了,走眼了!」華陽太后暗自心驚,她也沒想到貓兒一樣的趙姬,居然心思沉穩如斯。看起來,這咸陽宮中要找一個性情溫順的貓還真的難。一旦時機成熟,個個都有成為雌虎的潛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