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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帶頭,自然有人效仿。一時間各種食物下雨一般向場中扔去,杯盤碟碗,茶盞酒壺。個別胳膊粗力氣大的還捧起了酒罈子,糊了一臉柿子醬的浩甲兔子一般左竄右躲。奈何四周都被絲絲封住,那扇唯一出入的門也死死關著沒人在外面打開,這輩子都別想出去。
臉上帶著柿子醬,肩膀上搭著兩個白菜棒子。頭髮上掛著蘿蔔片兒,渾身上下傳來各種各樣複雜的味道。堂堂韓國著名劍手,現在狼狽不堪自盡的心都有了,還哪裡有心思去找離銳的麻煩。
荊二奮力飛出一個盤子,回手一抓抓了一個空。正要尋找趁手傢伙,內侍總管貼心端來一個沸騰的鍋子,「咕嘟」冒泡的湯汁想必會增添許多威力。
場面說不出的混亂,無論雅間兒里的侍女如何呼喊阻攔都沒有任何效果。那扇該死的們終於打開,幾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大漢沖了出來。有人拉胳膊有人拽腿,愣是將浩甲抬了出去。
沒了目標,秦人自然沒有發泄的渠道。鼓譟之聲大起,都是咸陽城中有頭有臉的紈絝子弟。鬧起來自然沒邊沒沿。整座鬥牛場成為了噪音的海洋,荊二想說些什麼。可張嘴吼了幾聲,旁邊幾人都沒有反應。
無奈的荊二閉了嘴,反正說什麼都是多餘。春兒與小丫鼓譟得最為起勁兒,舉著小拳頭吱哇亂叫。帶動幾個荷爾蒙旺盛的傢伙,也好似扎了雞血。
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面兒,荊二有些後悔。他娘的剛才咋扔的這麼幹淨,留一點兒也好啊。連酒壺也扔下去了,吼的口渴想喝點兒什麼都沒有。
終於,咸陽的紈絝們喊得累了。回頭想要喝點兒什麼,都有了和荊二同樣的困擾。一時間上酒的聲音此起彼伏,鬥牛場裡面再度喧鬧起來。
「主人,奴婢瞧見了。就是這間房間裡扔的東西,查問過侍婢準確無誤。」剛才那管事模樣的傢伙哈巴狗兒似的在前面領路,身後跟著一名器宇軒昂的男子。在男子身後跟著十數條彪形大漢,一個個虎背熊腰滿臉橫絲肉。
被稱作主人的男子大概二十歲左右年歲,鄂下留著短須。一張白淨的臉膛猶如冠玉一般,兩隻眼睛就仿佛嵌在上面的黑寶石。一身華麗錦緞衣飾,腰間掛著羊脂白玉雕刻的上等玉佩。走起路來挺胸抬頭虎虎生風,一看便是久居上位之人。
進得荊二所在雅間兒,看到室內居坐的都是一些孩子。大的有十六七歲,小的似乎只有十歲左右的樣子。心下更加惱怒,也不知誰家的膏粱子弟來這裡搗亂。聽說有相邦大人的公子,哼!憑呂不韋,也敢跟自己叫板真是活膩歪了。
「誰是呂不韋家的孩子,出來!讓爺爺見識一下,呂家出了個什麼樣兒的妖孽。」那青年走到門口,推開房門便大聲吼道。
呂彘兒到底年歲小,見對方人多勢眾氣勢洶洶。嚇得一下鑽進堂哥懷裡,小臉緊張的看著來人。小鼻子一抽一抽,似乎隨時都會哭出聲來。
「你是哪裡來的雜碎,居然敢如此猖狂。嚇到我小弟,老子擰下你的腦袋來。」呂平當年在邯鄲是著名紈絝,雖然來咸陽不過幾年但也算是咸陽比較著名的紈絝。今天見人居然敢如此藐視相邦府,又嚇唬自己堂弟自然不依。
內侍總管要出言喝罵,卻被荊二攔住。他很好奇,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勢力,居然連呂不韋都不放在眼裡。
「聽好了,我家公子乃是韓國王子單名一個匡字。當今太后便是我家公子姑母,後宮中的韓八子,便是我家公子的親家姐。至於當今王上,是我家公子的姐夫和表哥。區區相邦府的娃娃,也敢在這裡鬧事。便是呂不韋來了,也要在這裡規規矩矩。」管事模樣的傢伙狐假虎威吆喝著,嘴角那顆帶著毛的黑痣一抖一抖說不出的噁心。
呂平心中一凜,原來是夏太后的親族。雖然呂不韋貴為大秦相邦,但莊襄王對夏太后頗為敬重。畢竟母子親深如果兩家爭執起來,說不得還是會偏向一些夏太后。
轉念一想,心中又有了計較。今天做下的事情,不單單是自己。還有長公子政,嘿嘿!就算是把天鬧塌下來,自有高個子頂著,你又能耐我何。
呂平心中計議已定,拍拍呂雉兒的腦袋安慰了一下堂弟便走上前來道。看著那討人厭的管事,左瞧瞧右瞧瞧。那管事昂著下巴,用鼻孔瞪著呂平。一副比主家還要囂張的神態,「啪……!」一聲脆響。呂平忽然出手,一巴掌重重抽在那管事臉上。
直抽得那管事眼冒金星,兩行鼻血緩緩流了下來。
「你這狗才,瞎了你的狗眼。我叔父乃是大秦相邦,他的名諱也是你叫得的?就算你主家是太后親眷,也要守我大秦國法。你在韓國可以沒有上下尊卑,但在我大秦做奴才就得有個奴才的樣子。無怪你們韓國屢屢割地賠款,向我大秦進貢。一個個奴才不像奴才,主子不像主子一點兒禮儀都不懂,還敢說我們是西蠻野人。」
「好……!」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,春兒在身後第一個揮手叫好。動作幅度有些大,頭上本已歪斜的小帽掉落在地上,一頭烏黑青絲垂了下來。韓匡的見到春兒是女兒身,眼睛不免亮了一下。
荊二也滿意的點了點頭,不愧是呂不韋著意栽培的侄子。說起話來入情入理,這番話即便是拿到宣室裡面說。也必然能夠得到那些大秦至上主義者的追捧,根本不會有人考慮懲罰呂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