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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了一架牛車躺下來,準備舒服的走完這段環遊之路。兩隻手枕在腦後看著藍藍的天空出神,這碧藍的天空雲燁怎麼也看不夠,就像一面巨大的藍寶石玻璃扣在頭頂上,諭吉在旁邊無聊的吃著炒黃豆,故意繳的咯吱咯吱的。
最近這老傢伙和鄒衍成為了朋友,經常在一起碰著頭下一種不知名的棋。雲玥看了幾次,覺得甚是無趣。畫了一個象棋盤,車馬炮一擺。開規則一講便開始撕殺,開始還能顯擺的讓人家車馬炮。沒過三兩天,就只能讓一個炮。現在,恐怕要讓老將才能贏。
「諭吉,您都奔七十了。這牙口怎麼還這麼好,黃豆咯牙還是少吃。這牙磨掉了一層就是一層,不會長回來。現在任性,到老了可就沒有牙齒用。」
「你懂什麼,發為血餘齒為骨余。老夫今年六十有三,骨骼健壯精力充沛。遠不是你們這些年紀輕輕的娃子可比,整天胡天黑地身子夠搞垮了。這人要身體好固腎最重要,這腎水……」
老不休開始給雲玥傳授陰陽之道,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理論。反正雲玥聽得雲山霧罩,從旁邊牛車轉過來的鄒衍卻聽得津津有味兒。兩個老不休便開始討論陰陽調和問題,鄒衍也就罷了。您一個老內侍,工具都沒有還怎麼他娘的陰陽調和。
嘀嘀咕咕的溝通一番,兩人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。看起來就某種齷齪的想法達成了一致。
不理會兩個老不休,雲玥的思緒好像蒲公英一樣飄飛,人需要理想信念。韓非想要法治社會,老子就給你造出一個來,華夏民族缺少的便是法治精神,歷朝歷代權大於法成為世間頑疾。升斗小民可以守之,顯耀權貴卻可不守。不公平的社會環境,造成了一種奇異的秩序。
每個人都攀附權貴,企圖將自己納入可以不守法的那一部分人群。強者破壞規則巧取豪奪愈加強大,弱者慘遭盤剝變得愈加弱小。階級對立到了極點,便會爆發革命。五百年必有王者興,說得長了些。放眼大漢之後的王朝,哪一個超過三百載。
這裡面人治社會的頑疾,無時無刻不在折磨歷任皇帝。天下萬稷重擔繫於一人,磅礴的壓力讓皇帝平均年齡不超過四十歲。要知道,這可是集天下供養於一身的人。
思緒一飛舞起來就好像蒲公英一樣飄散開來,不知道最終會飄去哪裡。一個包裹著頭巾的印度阿三出現在眼前。
「兄弟,你說海邊兒……」
「你再提海邊的事情,我就把你關在馬車裡。讓齊國遠看著,那小子現在有些變態。小心你菊花不保!」黑炭一樣的大臉瞬間就不見了。
為了讓這貨保重身體,雲玥撤走他的侍女。換成兩個豹頭環眼的大漢,一身的殺氣,彪悍已經不足以形容其本質。這可要了烏孫季長的老命,整天在馬車裡面面對這麼兩個傢伙,還不如一頭碰死算了。這兩天總是鬧著要去海邊兒,到了那裡老仇頭只會把他當爹一樣侍候。哪裡還敢管他褲襠里那點兒事。
齊國遠現在變得很沉默,跟鐵塔有得一拼。整天看著藍田,不時灌一口酒。他對雲家蒸酒很是喜歡,不知從哪裡弄了一個巨大的酒葫蘆。這貨的酒量很驚人,干喝也不醉。敖滄海有時候會跟他喝上一杯,兩人關係貌似還不錯的樣子。畢竟都是騎兵將領,多少會有點兒共同語言。
齊國遠對於雲家的裝備非常好奇,對分發給他的馬匹也很是中意。畢竟,齊國雖然在北方,但也不產良馬。膘肥體壯的匈奴戰馬,還是受到歡迎的。尤其是馬鞍子下面那兩個鐵環環,引起了他巨大的興趣。待弄明白用法之後,似乎有些頹廢。
自然,他對雲家釘馬掌這事也很好奇。千百年來,馬匹損耗很多都是蹄子開裂造成的。馬掌這東西很好的解決了這一問題,看著健馬在石子路上走得「踢得咔噠」。齊國遠就閉上眼睛,仿佛那「咔噠」聲是無比美妙的音符。
兩個老不休似乎交流完了,正在旁邊在方寸之間撕殺。吵起來了,似乎是諭吉要悔棋。鄒衍不讓,會武功的老傢伙信手一捏。對方的老帥便成了齏粉,無此神技的鄒衍只能破口大罵。
隊伍順著大路穿過燕國邊境,實際上這年月也沒什麼邊境。只是勢力達到了極致,便算作是邊境。至於長城,早就遠遠被拋在身後。遠遠看去,只是天邊黑黑的一條。
燕國有長城,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。雲玥始終認為,長城是偉大的秦始皇修造完工的。現在才知道,戰國年月靠北部遊牧民族的諸侯國都有長城。秦始皇不過只是把諸國的長城連接起來而已,還以為多了不得的大工程。原來只是玩了一把連連看,就這還把天下弄得疲敝不堪,千古一帝也不過如此。
無怪乎太祖他老人家說,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。
吵架聲漸漸大了起來,似乎有動手的意思。雲玥再也不能置身事外,玩嘴皮子的罵得再惡毒。也只不過心理傷害,缺了零件兒的老傢伙要是動手,雲玥只能給鄒衍收屍了。見識過了諭吉在燕王宴會上的舉動,殺人不眨眼這幾個字便深深烙印在雲玥心裡。
「鄒衍,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。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,諭吉老先生都快七十了,你就不能讓他一步?下個棋而已,又不是贏房子贏地,至於的麼!」
「哼!舉手無悔大丈夫!」鄒衍倔脾氣上來,不打算給雲玥這個和事佬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