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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是這次冊封讓韓夫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,當年的宣太后可是被封過羋八子,這宮廷里出身的女人野心就是大。日後母強子弱,怕是大秦的朝局又會動盪。看著韓夫人走出承明殿,莊襄王心思電轉。
「王上,這是政兒使人傳回來的方子。這羹名曰雞蛋羹,難得這孩子學了這烹飪的法子。讓奴家這個做娘親的做了,替他孝敬父王。」趙姬將餐盒打開,亮白的陶碗裡面有一碗發黃的東西。上面還滴了兩滴黃色的油脂,看的出來是剛剛出鍋。雞蛋羹還冒著些許熱氣,一股從未聞過的香氣傳來,莊襄王不禁嗅了嗅鼻子。
趙姬拿了湯羹,用勺子舀了一勺自己先吃了一口再呈送莊襄王面前。
湯羹入口,沒有往日裡的那股子腥氣。只有滿口的溫熱余香,整個人好像都舒服起來。
「難得政兒這份孝心!」莊襄王很滿意,當年嬴政尚未成年便被自己拋棄。雖然是迫不得已,但莊襄王的心中還是充滿愧疚。如今,嬴政如此惦念自己,莊襄王的心中愧疚更深。
「這油是芝麻榨出來的,聽政兒說叫做香油。政兒在雲莊修學,聽說每日裡跟伴讀們同吃同住。也苦了這些孩子,賤妾知道政兒是在學本事。可這心裡就是想念得緊!」趙姬狐狸似的眼睛瞥了一眼莊襄王,這個男人的心思便拿捏得七七八八。
「求學也未必就不能休息,少年人苦於學業是好事。但也要注意休息,累壞了身子也是不好。傳孤旨意,公子政每十日休假兩日會咸陽探望趙夫人以盡孝道。」
趙姬跪伏在地謝恩,心裡卻早已經樂開了花。這孩子與自己分離好多年,母子情分本就不深。那呂不韋也不知道聽了誰的教唆,居然硬是將孩子弄到百里外的玉山去求學。害得母子再度分離,今後要想著如何利用好這兩日時間,溝通一下母子感情。
嬴政是今後立足大秦的根本,母子之情可是自己唯一的依仗。十年牢獄般的慘痛經歷,讓趙姬意識到呂不韋不可靠,莊襄王也不可靠。希望這個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會可靠些。
「起來吧!用過了膳食,隨孤去給太后請安。」莊襄王親自離席,伸手拉起激動不已的趙姬。還在邊上賜了坐席,與他一同進餐。
「氣死了,那個狐狸精一回來就魅惑王上。」韓八子的繡春殿中傳出「噼里啪啦」的聲響。殿中的宮女內侍拜倒跪伏一個個屁股撅得老高,好像一隻只鵪鶉。各色首飾陶器碎片灑落一地,就連韓八子最喜歡的那面大銅鏡也被推倒在了地上。
或許是發泄的過於猛烈,韓八子的頭髮有些凌亂。披頭散髮形似瘋子,鞋子也丟得東一隻西一隻。好在她的殿宇里都是經年的楓木地板,大冷的天踩在上面也不至於冰腳。
「太后駕到!」一個尖利的嗓音自殿外響起,整個大殿似乎都是一震。緊閉的殿門轟然打開,一個年約四十的宮裝麗人站到了殿門口。
柳葉眉丹鳳眼,冰雪一般的肌膚滑如羊脂。只是鼻翼兩旁那深邃的法令紋,破壞了這張美麗面孔中的靈氣。
「哼!」直透山根的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,美麗的臉上放佛罩上了一層寒霜。
殿中頓時沒有了絲毫的聲息,就連韓八子也屏住呼吸。躬身屈膝行婦人禮不敢妄動分毫,偌大的一座殿堂頓時鴉雀無聲,最大的噪音便是人人壓制的心跳聲。
地下的火籠燒得很旺,大殿裡暖熏熏。蒸騰的熱氣下,韓八子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。保持不動的身體不斷的顫抖,不是因為體力的原因。當年在韓王宮中她可以保持這種姿勢一個時辰,頭頂的碗中滴水不灑。
她是真的害怕這個姑母,作為韓國勢力在秦國的當家人。夏太后有著無與倫比的權威,只要她一句話。她甚至遠在韓國的家人,全部都會身死族滅。
「退下!」薄薄的嘴唇只是輕微開啟,可那聲音卻充滿了威嚴,似乎還在大殿中迴蕩了幾遍。
宮女與內飾好像逃命似的退走,韓八子的陪嫁宮女只是略微遲疑。便被一名身強力壯的嬤嬤薅著頭髮扯了出去,隨即便響起「啪」「啪」的耳光聲。
韓八子仍然不敢動,只是身子抖得更加厲害。空曠的大殿中,只有夏太后的兩名貼身宮人服侍。
「起來!」還是短短的兩個字,韓八子緩緩站直了身子。可眼睛還是看著地,不敢抬起頭來。
「抬起頭來!」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,韓八子的頭剛剛昂起。「啪」一聲響亮的耳光便響徹大殿。
韓八子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,耳朵里「嗡」的一聲鳴響。金星還為散去,鳴響還未結束。「啪」又一下狠狠的打在另外一邊臉上。粉嫩的臉龐頓時腫了起來,浮現起對稱的兩個巴掌印。
嘴角的鮮血不敢伸手去抹,剛剛抬起的頭重新低下。
「你是我大韓王族,居然連一個邯鄲的歌姬都不如。枉費我大韓培育了你十幾年,枉費哀家這些年對你的提點。」夏太后的眼神中似乎能凝成冰,盯得韓八子打了一個激靈。
「說話呀!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?廢物!」
「姑……姑母!不是奴家不用心,實在是那趙姬太過妖媚。王上被她魅惑得……」
「混蛋,她只是一個歌姬。一個二夫而侍的賤人而已,趙人也是沒用的居然就讓她這樣逃了出來。」
「大王已然有心思冊封她為王后,姑母這……這可怎麼辦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