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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王已經著人請太尉王陵親自掌管咸陽城防,哀家也派人去請仲父,只是現在還沒進宮。」趙姬陪著小心的說道。
「哦!」孝後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跪坐在下首案幾後面的趙姬,還有另外一側的荊二。到底是入主了宣室殿和承明殿的人,這對母子遇到風浪還能如此,看起來過不了多久。自己這個深宮寡婦就得讓賢了!一股威脅感,從心底湧起。
「既然你們都做了,說說看你們都是個什麼想頭!」過了好久,孝後才說道。
「還是大王說吧!」趙姬自覺的閉上了嘴。她的勢力還無法與羋家在大秦幾代人打下的江山抗衡。這個時候說錯了話,會有意料不到的後果,還是不說為妙。
「孤認為,此事還得祖母大人裁奪才行。論起德高望重,大秦之內無過於祖母。此事孤與娘親處理起來都有些棘手,相信祖母大人出馬定然可以安撫住雲侯與仲父。雙方都是大秦棟樑,實不宜發生火併這樣的慘劇。一切拜託祖母大人!」荊二說著便對著孝後拱手施禮。
孝後面無表情,心中卻是湧起更大的不安感。荊二開始長大了,不是以前那個小毛孩子。不知不覺間唇邊已經出現了細密的絨毛,過不了幾年他便是行冠禮。到了那個時候,他便是大秦真正的主人,自己或者說羋家還能控制得住他麼?看樣子,這小子心眼兒不少。似乎不像他的父親,和他的祖父那樣無用。
就看這次推諉就能看出,這是一個小滑頭。小孩子耍滑頭雖然稚嫩,但卻比那些老傢伙更加危險。因為,有一天小滑頭會長大成為大滑頭。而他的滑頭技巧也將不再稚嫩,到了那時可怎麼得了。
孝後神遊天外,趙姬與荊二自然也不說話。大殿裡面一片寂靜,看起來兩人已經打定主意,將此事放由孝後處置。從此刻起,他們娘倆兒不會多一句嘴。
「仲父!不好了,昭陽被人滅了滿門。」呂不韋剛剛處理完了公務,準備離開書房回後宅睡覺。茅焦忽然急吼吼的衝進來,張嘴便是一個勁爆的消息,讓呂不韋有些不敢相信。
「先生喝酒了?」呂不韋的第一個反應是茅焦喝多了,他也幽默了一把。調笑一下這個刻板的老頭子。
「相邦大人!昭陽被人屠滅滿門,咸陽倉亦被斬殺多名軍卒。廷尉府裡面有咱們的人,飛馬趕回咸陽報的信。據守倉校尉聲言,是雲侯親自領兵下的手。」茅焦一點都不覺得呂不韋的話幽默,連珠炮似的將廷尉府中內線提供的消息說了個大概。
「什麼?」呂不韋見茅焦說得惶急,知道這是真的。尤其是聽到雲玥的名字,放眼咸陽也只有雲玥夠資格與自己掰手腕。
「昨日相邦大人不是下令扣下雲家的補給不發麼?哪裡知道,今日那雲家管事便去倉里索要軍資。昭陽也是曲解了相邦大人的意圖,居然使人將雲家大管事倒掉了碉樓上。據說還虐殺了幾個雲府的僕役,結果恰逢雲侯今夜趕到了迎客驛。於是……」
「於是他便屠了昭陽滿門?咸陽周邊大肆行兇,他膽子也太大了。來人,點齊家將給本仲父出城。將雲玥滅了,今天要讓他知道呂府也不是好惹的。荀匡,你親自帶隊!」茅焦的話是要讓呂不韋冷靜下來,畢竟昭陽不對在先。可此時的呂不韋哪裡聽得進去,雲玥剛一回咸陽便幹掉了自己的侄女婿。若是不將雲玥幹掉,那今後呂府還怎麼在咸陽抬得起頭來做人。
「喏!相邦大人放心,荀匡一定提雲玥的人頭來見。」荀匡剛剛當上呂家的頭號家將。正需要一次機會,證明自己的勇力。主家遭逢此大難,這時候不表現一下更待何時。
「報!嫪毐來了,說是奉了太后旨意要仲父立刻進宮。」
「不去!」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,這個時候太后找呂不韋去幹嘛。
「不妥!相邦大人,您這是抗命。雖然您與太后……呃……太后有故舊之誼!但時移世異,今天的相邦大人不是衛國商賈。太后也不是呂府歌姬,若是有人藉此大做文章。恐怕後果堪虞!」茅焦趕忙阻攔,在大秦抗命是第一大罪。當年號稱戰神的武安君,便是死於這個罪名。
「哼!今日本相不入宮,又有誰能將本相怎樣?」呂不韋驕橫的說道。
「相邦大人,您覺得一向還算謹慎的雲玥,會無緣無故的干出這種事情來?即便是吊打了他家管事,難道他不知道在咸陽周遭屠莊滅門是什麼樣的罪過?這裡是咸陽,不是函谷關外的東三郡。即便是他立下再大的功勳,朝廷也不會對這樣的事情不理不睬。否則,大秦律法便有崩塌的危險。商君留下來的法令,便再也推行不下去。這個代價是誰也承擔不起的。
如今蒙驁將軍統兵在外,咸陽城裡的武備又不歸您節制。您就不怕,有人故意設下圈套就等著相邦大人往裡鑽麼?相邦大人如今進宮,別的事情都不講。有一件事情最為有利,那就是您的安全會有絕對的保障。大王與太后,絕對不會對您下手。這不但是保您,也是保他們自己。」
呂不韋聽了茅焦的話倒吸了一口涼氣,雲玥這人做事好像不怎麼衝動。即便是出格,也能找到非常合理的藉口。讓人在法理上怎麼也挑不出一點兒毛病,今天這是怎麼了?在咸陽城邊上殺人滅戶?莫非他與王陵那老匹夫串通,想要幹掉自己?
越想便越有些害怕,還是趕緊進宮妥當一些。至少趙姬與荊二都是自己捧起來的。他們還需要自己為他們掌管大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