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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晉之地是不能踏足的,估計韓趙魏三國獵殺的名單上。自己一定高居前幾名,他們殺雲玥的心,比殺呂不韋要強烈得多。被他們抓到,絕不僅僅是燉一鍋回鍋肉那麼簡單。
「睡不著?」烏孫季長拎著酒瓶子坐到雲玥身邊,拽過一方矮榻斜躺在上面。開始與雲玥一樣仰望星空。
沒有PM2.5的天空清澈透明,天空的星星仿佛比二十一世紀明亮許多。而且還有許多後世看不到的星星,現在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有些懷念那份熟悉的汽車尾氣味道,還有小區門口的燒烤排擋。現在只能喝一口烈酒,用酒精的麻醉才能找到心底的那份安寧。
過了良久,雲玥拿起酒瓶子喝了一口。辛辣的酒漿灌進食道,嗆得雲玥不得不憋一口氣。
「呼……!」一口濃重的酒氣噴出,雲玥將酒瓶子塞給烏孫季長。兩個人也不說話,躺在空曠的院子裡就這樣干喝。
「有些事別往心裡去,人這輩子總是要面對。你小子比我聰明十倍,自然能夠處理好。」烏孫季長忽然冒出這麼一句,蹲在牆頭上的鄭彬逐漸隱沒了身形,保護主家是一回事。探聽主家隱私,那就是另外一回事。
剛剛走出房門的小白,見到少司命陰鷙的臉。「滋溜」一下,便鑽進了章佳的閨房。今天晚上,它不打算出來了。
「我也不想往心裡去,可事到臨頭卻又不得不往心裡去。一邊是至親之人,我欠她們的。另外一邊是至愛之人,我也欠她的。她們都有她們的道理,唯一沒有道理的便是我。
這夾在中間的人難做,婆婆和媳婦就是天然的敵人。千百年來,關係就沒怎麼好過。哎……!」雲玥嘆了一口氣,「咕嘟」一聲灌了一大口酒。被強烈的酒氣嗆得直咳嗦!
「我也遇到過一個好姑娘,她是東胡人。我那時剛剛走北地,對東胡人很陌生。她長得算不上漂亮,只是那雙眼睛特別的亮。人和人有時候,就是一剎那的一個眼神兒,便直接打在了心裡。
不知道怎麼了,我就怔怔的看著她。她也愣愣的看著我,我們倆人就這麼對著看。說起來你不相信,老子他媽足足看了有小半個時辰。
還是人家姑娘主動過來,從懷裡掏出一大串嘎拉哈給我。當時的我莫名其妙的就收了,結果當天晚上人家姑娘就住到了我的帳篷里。
說出來不怕你笑話,老子當新郎官兒了。第一天晚上那個丟人,剛碰上那白花花的身子就一瀉千里。羞臊得老子差點兒沒鑽地縫裡。
都說男人最痛快的就是哆嗦那幾下,可誰知道。被人關心被人愛的滋味兒,那才是最美的。累了有人給捶腿,渴了有人給遞水。每天打來清水給老子洗頭髮,洗完了還用手來回的插。要他娘的多舒服,就他娘的有多舒服。
這人對你好,是打心眼兒里對你好。打小爹死的早,娘又不被待見。跟同族的兄弟爭,為了保護好弟妹娘親,老子狼一樣的去咬人。可第一次,第一次老子有了保護他們以外人的衝動。」
天吶!好色如命的烏孫季長是情聖,這樣的八卦可不多見。雲玥豎起耳朵傾聽,一點兒打岔的意思都沒有。不遠處的少司命蹲在樹上,眼神已經開始迷離起來。
「可誰想到,回了家。就是我的親人容不得她……」烏孫季長「咕咚」灌了一大口酒,月光下酒水順著鬍子「滴滴答答」,胸口濕了好大一片。這貨索性敞開衣襟,用胸膛迎接微微有些沁涼的晚風。
「阿娘說,咱是正經的華夏苗裔。怎麼能娶一個外族女子,這第一房若是生下孩子,那可是嫡子要繼承家業的。有一個外族的娘親算是怎麼回事,無忌他們被母親鼓動,也不認這個大嫂。我是夾在中間兩頭難做人,那滋味兒……哎……!」烏孫季長又猛灌了一口,灌得有些猛一陣強烈的咳嗦從嘴裡噴出來。
「後來,娘親便給我張羅親事。說是趁著她還沒有身孕,必須讓我有一個嫡出的苗裔。那也是一個好女子,老子又他娘的做了新郎。
開了春我又去跑北地,她送了我一程又一程。當時合計著,即便娘親對她不好。到底是老子娶家來的,怎麼著也不會太過份。沒想到……」
雲玥有一種不好的預感,一個孤苦伶仃的外族女子。在華夏地界生活,語言難以溝通,生活習慣迥異。而且,還不受夫家待見。這樣的日子,想想都覺得難熬。
烏孫季長一口氣將酒瓶子裡的蒸酒喝乾,一揮手便將酒瓶子扔了出去。遠處響起「哎呀」一聲慘叫……!
「沒想到待老子回到家裡,見到的只是一捧黃土。」雲玥第一次發現,烏孫季長的眼淚,一滴居然有葡萄乾那麼大。鐵塔一樣的漢子,哭得像個月子裡的娃娃。嚎叫的聲音半個燕京城都聽得見,踉蹌的腳步迷醉的眼神,沒嚎幾嗓子便仰面倒下。血水合著鼾聲一起飈飛!
哎……!這是烏孫季長用自己的例子來提醒雲玥,不要辜負了夏菊這個小姑娘。少司命鬼一樣出現在身後,眼睛腫得像個桃子。
查看了一下烏孫季長的傷勢,腦袋磕破了。可能是大量飲酒的原因,鮮血流個不停。白藥一個勁兒的灑,才算把傷口糊住。
「抬走吧!著人看著,明天就讓老仇頭帶隊去海邊兒吧!」雲玥擺了擺手,圍攏過來的殺才便弄來一副擔架,將烏孫季長抬到房間裡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