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鞠武的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來,潰逃的燕軍甚至沒有回到大營。他是從巡邏軍卒那裡知道的秦軍渡水成功,燕國將亡,沒人會為一個註定將要滅亡的政權賣命。僅僅一個白天,秦軍渡過易水的消息就好像風一樣傳播開來。
許多軍卒聽見風聲,立刻脫下戰甲拋棄了武器。他們不願意與秦軍作戰,他們更願意留著命回家做一名農夫。
一個白天就跑了數千人,到了晚上天知道還會有見多少人。司隸校尉渾身都是鮮血,那不是戰場上留下的。而是因為他剛剛砍了百十顆逃跑軍卒的人頭,饒是如此也禁不住那些想要逃離的心。
「哎……!走吧,都走吧!別殺了。大廈將傾,我們沒有辦法。鞠家世代效忠大王,生為燕臣死為燕鬼。大王給了我們鞠家累世富貴,這是我們鞠家必須做的事情。大王沒有給他們富貴,他們自然就不必為大王去死。這世界,得到的跟失去的從來都一樣多。從大王,到平民莫不如此!」鞠武頹然靠在椅子上,他已經盡力。但他無力回天!
第六十章 身陷重圍
重新騎上戰馬的王賁覺得自己好像長出翅膀的雄鷹,雖然登陸戰的時候他殺敵數十,但那種依靠自己雙腿作戰的經歷不是很美妙。如果可能,他還是喜歡縱馬飛馳的感覺。
前面不遠就是燕京城,強烈的陽光反射下,王賁甚至可以看到燕王宮上瓦當的反光。
一支隊伍城下列陣,他們拿著刀槍軍容嚴整。在隊伍的縫隙,王賁甚至看到了兩具床弩。看到床弩王賁就有些埋怨雲家,這麼厲害的武器為何要賣的滿世界都是。他的好多親衛,就死在床弩之下。每當那巨大的嗡鳴聲響起的時候,王賁都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。那玩意的速度太快了,你跟本沒有躲避的時間。即便是身著重甲的重裝其實,又或者是陌刀營裡面的勇士,挨上一支也斷然難以倖免。
秦軍是那樣輕易的度過了易水河,十萬燕國大軍就好像一層軟皮蛋,輕輕一捅就不可收拾。對於燕國軍隊的戰鬥力,王賁已經輕蔑到了極致。事實上,秦軍上下都以為。只要到了燕京城下,燕國的國君就會捧著印信等候在城門口。然後被秦軍士兵打入囚車,送到咸陽給受到驚嚇的大王出氣。而這座燕國都城,則會被秦軍洗劫一空,算是弟兄們來燕國一次的旅行紀念。
如今燕京城下出現了軍容嚴整的軍隊,這讓王賁有些始料不及。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,粗大的弩槍已經穿透了親衛的身體。巨大的慣性帶著親衛倒飛起來,風箏一樣的在空中飛出老遠才被釘在地上。弩槍透胸而過,人卻還沒有死。嘴裡噴著血不斷掙扎,甚至想用手撐著將弩槍拔出來。
「殺……!」王賁立刻就操起了長戟,同時一手將馬屁股上掛著的圓盾掛在手臂上。圓盾剛剛豎在身前,便感覺手臂一震。一個鋒利的箭頭便透出圓盾半寸,胯下的戰馬也傳出嘶鳴。看起來也是中了弩箭!
借著戰馬的衝力,王賁一長戟便捅穿了一名燕軍士卒。撒手鬆開長戟,馬刀閃電一般的出鞘。利刃劈斷骨頭的聲音,清晰傳進了耳朵里。
鮮血飆了王賁一身,還沒等王賁從興奮中清新過來。三四桿長矛已經穿透了胯下戰馬的胸膛,王賁身子一沉立刻甩掉馬鐙。自從有了馬鐙這玩意以來,掛在馬鐙上被受驚戰馬活活拖死的騎兵不知道有多少。王賁不止一次見過那些殘破的屍體,如果那樣死了他寧可給自己來個痛快。
圓盾沒有撒手,上面傳來大力擊打的感覺。王賁覺得手臂發麻,可拿著馬刀的手還是用力劈砍。慘叫聲響起,兩隻人腳還站在地面上。人卻已經倒在死傷,發出最痛苦的慘嚎。
一個翻身站起,王賁的馬刀便左劈右砍。馬刀過處每每有鮮血飈起,有敵軍的也有王賁自己的。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,發覺自己的身邊都是敵軍。只不過盞茶時間,親衛已經戰死一半還多。剩下的,也都拼死向自己靠攏過來。來不及後悔自己的冒失,手裡馬刀不停橫劈豎砍。
後續趕到的騎兵要瘋了,少將軍陷進去了。如果他戰死,那將全燕京人屠光了也是一場敗仗。
後續的秦軍騎兵好像瘋子一樣衝擊燕軍的軍陣,而這支燕軍明顯精神不正常。這些人似乎很想死,每個人都抱著拼命的目的來的。長戟捅穿了燕人的身體,他們就會用手握住戟杆。戰馬踏碎了他們的胸膛,他們就會抱住戰馬的馬腿。雖然人被馬刀切下了大半個頭,可身子還抱著馬腿不放。當戰馬拖著一個大活人前進的時候,就會有更多的長矛從四周刺過來,無論是戰馬還是馬上的騎士,渾身都出現了許多血窟窿。
親衛衝過來,圍著王賁拼命撕殺。可馬刀剛剛劈飛一桿長矛,卻很快被另外的長矛刺穿了胸膛。親衛的人數在迅速的減少,很快只有五六個人圍攏在王賁的周圍。
「殺呀!殺一個夠本,殺兩個賺一個。他娘的,老子今天豁出去了!」雖然感覺自己的胳膊快抬不起來,但王賁還像瘋子一樣奮力劈砍。馬刀閃過的地方,總會有敵人的慘叫聲傳出來。
站在城頭的鞠武看著下面的激戰,無奈的搖了搖頭。樊於期訓練帶出來的新軍果然不同,如此死戰不退的軍隊若是用在易水登陸的時候。自己有八成把握,將秦軍攔在易水河邊。而不是現在背靠著燕京城,好像離水的游魚一樣進行最後一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