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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孝後請放心,雖然東胡人勢大。但動搖不了大秦根基,孝後乃是萬金之軀。自然要有萬全之策,但這高泉宮也要有人看家。清兒,自請做這看守之人。」
「好,哀家依了你。若是一旦戰事失利,清兒可要速來巴蜀,與哀家匯合!」
人在感知危險的時候,第一種反應永遠都是逃遁。只有那些真正有勇氣的人才會直面死亡,顯然孝後不屬於那種人。東胡人在隴右的作為讓她很是害怕,距離那些野蠻人越遠她覺得越安全。
焦慮的麃公接到了荊二的令旨,拿在手裡面無表情心裡卻在發苦。如今的情勢,能固守雍都是最好的選擇。憑藉高牆深溝,可以讓東胡人付足了血的代價。可……
朝廷里那些傢伙只會指著人的鼻子大罵不是,可真讓他們來這裡真刀真槍的拼一把,卻沒人敢來。事情都壞在那些暗地裡罵人的小人手裡,多少名將就死在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上面。哀嘆一聲埋頭在沙盤上面,企圖根據斥候的情報找出一個倒霉的東胡部落來。
「什麼?你說什麼?」麃公一雙眼睛老虎一樣的盯著蒙毅,試圖從這員小將身上看出花花來。
「上方谷中有一支東胡人,人數大概萬餘。不過只有五六千是能戰之士,剩下的大多是負責輜重的婦人與老幼。」蒙毅感覺被麃公盯得渾身不舒服,儘管垂下了頭。仍然感覺那眼神很像是兩條鉤子!
真是要睡覺就有人送來枕頭,麃公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。瘋子似的跑回了沙盤前,儘管附近的地形都裝在腦子裡。但不看一眼,就始終覺得不踏實。
好地方,上方谷四面環山只有一條道路通往谷口。在冬日裡來說,是一個絕佳的避風之地。可在麃公眼中,這是絕對的死地。只要堵住了谷口,裡面的人便沖不出來。而這種戰鬥是最適合大秦軍卒做的,騎兵在這種地形完全發揮不了應有的作用。
唯一的不妥之處在於,上方谷距離雍都足足有六十餘里。前出的大軍僅僅行軍就要一天時間,若是東胡人趁機將這支軍隊撕裂開來。那後果不堪設想,打還是不打……!
這就好比一個脫光了美人在床上,可她的丈夫隨時都會回來。麃公在上與不上之間糾結著,看了看荊二措辭嚴厲的公文。麃公決定還是冒險打這一仗,只要殲滅了一股東胡軍。朝廷里的那些嘰嘰喳喳的傢伙就會閉嘴,王陵那裡的壓力也會小很多。
到底是多年廝殺戰場的老將,很快一個兩全其美的作戰方案便浮現在腦子裡。前出四五萬人去殲滅這股東胡人,自己帶領十萬大軍在半路接應。如果東胡人敢於反包圍,十幾萬人也可以互相掩護著滾動撤退。
只要到了雍都城下,那就是秦軍的地盤。東胡人再兇猛,城牆上的滾木礌石也不是吃素的。
主意打定,麃公大喝一聲:「擂鼓!升帳!」
「咚」「咚」「咚」……一聲緊似一聲的聚將鼓在雍都城裡敲響。戰將們聽到聚將鼓,無不全副武裝的披掛趕往中軍答應。雍都城裡的氣氛,立時肅殺一片。
「侯爺!不好了,麃公在擂聚將鼓您趕緊去看看吧!」
第五十章 討價還價
嫪毐昨天陪了趙姬一宿,懷了孕的女人最是煩躁。嫪毐是捏腰捶腿,殷勤得不要不要的。大肚婆招惹不起,嫪毐本是無女不歡的傢伙。這幾個月來被禁慾弄得也是心煩意亂,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將趙姬侍候睡下。這才找了個宮人,胡天黑地搞到了天明。這才睡下不就,就被闖進來的內侍給叫醒。
「什麼聚將鼓……聚將鼓!」嫪毐煩悶的嘟囔一句,可隨即便坐了起來。他是大秦武侯,擔負雍都守備之責,自然屬於武將。聚將鼓敲響就意味著上將軍有重大軍事行動,三通鼓不到者可依軍法立即格殺。嫪毐自然知道麃公對自己的態度,他可不想腦袋被掛在旗杆上風乾做娃樣子。
光著屁股就竄了起來,急吼吼的命內侍給他著甲。他本就是一等一的美男子,著了甲冑之後更是有一股英武之氣。只是頂著兩個國寶似的雙眼,讓人一眼便瞧出這貨是個酒色過度之輩。
儘管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中軍行轅,可還是踏著聚將鼓最後的鼓點兒進了帥帳。裡面已經擠滿了大秦將校軍官,長信侯的位置又比較靠前。嫪毐只能尷尬的向麃公深施一禮,然後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定。
麃公狠狠的橫了嫪毐一眼,對這個假內侍簡直是深惡痛絕。可恨他踏著鼓點兒進來,若是再慢上盞茶十分就可以拿他的人頭祭旗。至於趙姬,嘿嘿!再有一年大王便可親政,看著母子關係也不甚和睦,誰還在乎一個偷人的太后。
三通聚將鼓完畢,中軍校尉一一點名。大秦軍法森嚴,沒有一名將校敢拿自己的腦袋試軍法刀鋒。唱名已畢,只有一人因出城巡邏而未至。不過,這肯定不在軍法懲處之列。
麃公也不耽擱,現在正是中午時分。冬日裡的天一般都黑得較早,全軍一下午的準備。只要天一傍黑便出城,經過一夜行軍正好可以趕到上方谷。而且,今夜是滿月。月明星稀的日子,夜裡行軍對訓練有素的秦軍來說不成問題。
當下請出荊二親賜的佩劍,將作戰方案一一講明。每交代一人,便讓那人敘述一遍。直到完全領會麃公的意圖,這才算罷休。交代一人,遣走一人。直到最後,只剩下了嫪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