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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賢弟也是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著想,為兄從秦國歸來日子還短。好多事情都不知道根底,今後楚國的國事還要賢弟多多操心才是。至於攝政的事情,賢弟還是不要再提了。」昌平君心中冷笑,臉上卻是一副謙謙君子的表情。說起口蜜腹劍,在秦國看得多了,可像公子負芻這麼虛偽的,還是第一次見。既然你想玩,那老子就給你玩一票大的。不就是互相忽悠麼?好說,陪你玩就是!
忽悠走了激動得打擺子的負芻,昌平君端坐在案幾後面冥想。看起來,楚國的命運還是得由自己來掌握。這件事情還是需要通知二弟與姑母知道,若是自己掌控了楚國。將來昌文君和孝後在巴蜀起事呼應,大秦北有雲鑰威脅。東有尚未穩定的東方新占領土,難有龐大的楚國。加上糧倉巴蜀叛亂,即便是有心一統華夏,恐怕也是有心無力。在秦國多年,又當過秦國丞相,秦國有多少家底昌平君還是清楚的。
三天之後便是楚幽王死後六十天大祭,這是百日祭奠前最為隆重的一次祭奠儀式。楚人認為,人死之後六十天便是一個循環。靈魂只有到六十天的時候,才會真正脫離軀體前往另外一個世界,接受閻王一類神仙的管轄。作為大楚的王上,楚王不但要有武士在六十天大祭上殉葬。用來保護去陰間一路上的安全,還要有不下百十名童男童女以及漂亮的宮女美人殉葬。生前的時候享受一些什麼,死後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自然也要享受到。
六十天大祭,就是負芻約定動手的日子。對於負芻這位重點照顧對象,李園怎麼可能放鬆監視。雖然負芻去項燕府和昌平君那裡極其隱秘。可李園早就在負芻身邊埋下了眼線,他對負芻的行動了如指掌。
不過李園並不擔心負芻這個傢伙,第一,項燕沒有異動,見過負芻之後沒有召見任何軍中將領。也沒有傳訊給任何軍中將領,事實上三天來項燕閉門不出,老老實實在家裡做一個守孝的好臣子。
第二,昌平君沒有異動。作為城守他還算是忠於職守。對於不屬於自己勢力範圍的禁軍,根本懶得插手。他的軍隊,只是負責維持壽春城內秩序,根本沒有進一步行動的意思。
第三,李園手裡掌控著一支楚軍勁旅,那就是楚軍精英中的精英禁軍。這一支五千人的禁軍,可是從數十萬楚軍中間精選出來。雖然當年在雲鑰面前敗的有點兒慘,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。即便是有虎狼之稱的秦軍,不是在雲鑰那裡也沒討到好去?
最為重要的是,李園對負芻這個眼高手低的傢伙有信心。自己在他的身邊安插了十幾個眼線,這麼多年他愣是沒有察覺。有兩個,還是他非常倚重的謀士。有重大事情,他常常與這兩人商議。有這麼兩個人形竊聽器,還怕這個負芻私底下搞出花來?
祭祀大典如期舉行,禁軍身著從雲家高價買來的鎧甲。或持戟站在宮牆之上,或者釘子一樣立在王道兩側。總之,各個通往王宮的關卡要道都有禁軍重兵把守。沒有李園的話,一隻耗子也別想進去。換而言之,沒有李園的話。一隻耗子也別想從王宮跑出去,對於負芻這個傢伙,李園已經失去耐心。今天,他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。將負芻幹掉,名目很簡單。身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楚幽王熊悍希望得到哥哥的保護,又或者說楚幽王給舅舅託夢。他很想念自己的哥哥,希望這位哥哥去下面陪他。
至於為什麼託夢給舅舅不讓舅舅去保護,這不在李園的計算範圍之內。敢於提出這樣問題的傢伙,李園不介意楚幽王也想他一回。這件事情必需當著滿朝文武,王室宗親的面來做,看看將來誰還敢反對自己。公子負芻就是娃樣子!
一切都準備好了,就等著負芻鑽進來。當天色蒙蒙亮的時候,宗室和朝臣們魚貫步入了楚王宮。其中包括項燕,公子負芻,昌平君!站在宮門口的李園,看到這些網中的魚兒一個個鑽進來,嘴角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。
雖然因為種種原因,他不能幹掉昌平君與項燕。但今天,公子負芻必須死。
由於是楚幽王熊悍的祭祀大禮,朝臣與宗室們全部表情莊重肅穆。沒有了往日朝會前,熙熙攘攘如同菜市場一般的景象。大臣們帽子上的紫帶換成了白色,現場更是白影飄飄白布幔幔。
項燕一身素裝走在武將隊伍的嘴前列,身後不遠的地方便是昌平君。負芻走在宗室隊伍里,他沒有官職在身,可身份貴重仍舊排在極為靠前的地方。
祭台上的大祭司瘋狂的扭動著跳躍著,在他身旁是九男九女十八名童男童女。這些童男童女沒有一個超過六歲,一個個生得粉雕玉琢,身上穿著喜慶的大紅衣衫,看著就惹人憐愛,恨不得上去捏一下那些小臉蛋兒才行。
大祭司抽風似的跳了一個時辰,或許是跳的累了。雙手忽然張開,張開大嘴老牛似的對著老天大吼一聲。迎著初升的日光,一幕人間慘劇開始了。
只見一群帶著細高帽子的祭祀涌了出來,他們按住那些「哇」「哇」大哭的孩子們。用漏斗塞進他們小小的嘴巴里,不顧小孩子們奮力的掙扎。一桶在陽光下反射著妖冶紅色的水銀,便灌了進去。
下面的那些朝臣和宗室們都沒有任何驚訝,人殉在楚國並不罕見。熊悍是王,雖然年紀小。但也可以享受王的待遇,九名童男,九名童女。就是王應當享受的儀制,不但熊悍就連他老子,老子的老子都是這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