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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是算了,不方便。
昨夜一直在等岑硯不覺得,相見的時候又困,眼下清醒了,想到身體的變化,莊冬卿先不自然了起來。
岑硯卻察覺到了他的意圖,伸手來抱他,被莊冬卿掙開了。
岑硯:「碰到肚子不舒服?」
「……嗯。」
岑硯放開了手,只親了親莊冬卿面頰。
兩人起身,岑硯總覺得哪裡不對,等用早飯的時候才意識到,早間莊冬卿是自己穿的衣服。
意識到什麼,岑硯面上不顯。
用過早飯陪莊冬卿散步,莊冬卿也帶岑硯熟悉這處宅邸。
別的時候都還好,岑硯眼神落到莊冬卿肚子上的時候,莊冬卿要麼側身,要麼說起別的,多幾次,岑硯視線就不往下落了,瞧著莊冬卿也自在了許多。
岑硯明白了。
午飯後,莊冬卿懨懨的,休息片刻,便到了午休時間。
他近來發汗厲害,天氣又熱,除了晚上睡前洗一遍澡,白天的時候,午休前六福會盛水來,給莊冬卿擦擦四肢背部,讓他感覺舒服些。
這一日,到了點,莊冬卿脫了外衫,正在挽袖子。
冷不丁瞧見端水盆進來的是誰,愣了神。
「王、王爺……」莊冬卿侷促。
「嗯,聽六福說了,今天我給你擦。」
岑硯倒是自然,放下水盆,轉頭又拎了桶熱水進來,用水瓢給莊冬卿兌溫水。
莊冬卿:「……」
挽袖子的手不自覺就放了下去。
想說些什麼,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,嘴唇開合幾遭,話沒說出來,岑硯卻動作麻利,這麼點功夫,手上的巾子都擰好了。
岑硯:「來,從哪裡開始?」
莊冬卿:「……」
莊冬卿囁嚅:「不然,還是讓六福來吧?」
岑硯笑道:「為何,我能給你擦全身,他能嗎?」
莊冬卿:「……」
岑硯走近,莊冬卿反倒往後縮了一下,一動,肚子的存在感越發明顯了。
莊冬卿崩潰。
岑硯倒也沒有將熱巾子立刻往他身上招呼,走近瞧見莊冬卿的神色,在離他一臂的床邊,先坐了下來,不遠不近的距離,讓莊冬卿鬆了口氣。
但岑硯下一句話,又將莊冬卿釘在原地。
「躲我什麼呢,卿卿?」
「。」
莊冬卿:「……沒有。」
「沒有?」說著岑硯伸手就要將巾子往莊冬卿身上按。
莊冬卿一個激靈,往邊上去了些。
孰料岑硯只是試探,動作在做實前,便收住了,虛晃一招。
四目相對,岑硯揚眉:「這叫沒有?」
莊冬卿:「……」
莊冬卿別過了臉。
下意識想摳手,卻被岑硯握住了,不知何時,對方又往他身邊坐了些過來。
「卿卿……」岑硯的嘆息響在耳際,格外無奈道,「有什麼好躲的。」
莊冬卿張嘴無言,半晌,憋出兩個字,「就是……」
「就是?」
「我也是不是想躲,我……」
說了一半,又卡在了同一個地方。
岑硯忽道:「柳七和六福說,你之前也出門,但是出門都會戴幕離。」
「你是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嗎?」
莊冬卿不說,那岑硯只能自己猜了。
莊冬卿:「……」
莊冬卿泄了氣,搖頭:「也不是。」
「你……不會覺得奇怪嗎?」
岑硯:「奇怪什麼?」
莊冬卿微微抬眼看向岑硯,目光里的閃爍,看得岑硯心疼了起來。
「肚子,奇怪。」
太大了。
也太笨重了。
安在一個男性的身上,更為古怪了。
莊冬卿知道是正常的,也知道只是一時的,但是知道歸知道,情感上,總是有些不能正視自己。
他潛意識裡沒有男人生孩子這個概念。
當然,來了也接受,因為不接受也沒有辦法,都有了。
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,莊冬卿還是會對自己身體的變化感到不自在。
就是會覺得很古怪。
而在別人面前可能還好,他還能繃住,到了岑硯面前,兩個人又這麼久沒見了,他……說不上來的,不太想讓對方看到這種怪異。
莊冬卿垂目。
岑硯輕出了口氣。
片刻的靜默後,岑硯來抱莊冬卿,刻意避開了他的肚子。
莊冬卿沒有抗拒,只是閉上了眼睛,眼睫輕顫。
岑硯卻沒有說他,轉而道,「你知道的,我眼睛顏色和正常人不太一樣。」
莊冬卿詫異,看向了岑硯。
岑硯一臉認真,同莊冬卿講道:「十二歲前我都在封地,小孩子們對不一樣的東西是最敏銳的,一起玩的小孩,初次見面,總是有人會問起我的眼睛,說瞧著不太一樣。」
「當然,他們裡面有無所謂的,也有討厭的,但總歸,和正常人不一樣這件事,我是知道了。」
「卿卿你會討厭我的眼睛嗎?」
岑硯問道。
莊冬卿搖了搖頭,真心道:「我覺得挺好看的。」
岑硯的臉就很混血,搭配一雙淺瞳,對現代人來說不要太正常。
岑硯笑了:「是嗎?」
「小時候阿爹也這樣同我說,但我後來才知道,這是金人血脈的象徵,也是母妃看見我就生厭的一重原因,她討厭我身上的異族特徵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