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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使疊聲應好:「對對,出去說。」
柳七卻不依,要太醫院給個準話,神情懇切,一面細數著岑硯功勞,一面又談岑硯與陛下的情分,就差跪下求救,屋內一時間混亂,馮公公勸著,御醫們哄著,好不易勸得柳七出去談,馮公公也擦了把汗,一回頭,便對上了莊冬卿泫然欲泣的模樣,心頭又是一陣發梗。
莊冬卿連忙低下了頭,郝三神色嚴肅,也不說話,只抬手行禮。
馮公公連同數位御醫並著柳七,這才好不易出了內室。
等腳步聲走遠,莊冬卿低著頭,徑直上前給岑硯把被子拉好,再轉過身,面對著郝三,模樣也嚇了郝三一大跳。
「小少爺,你……」
不怪郝三語噎,莊冬卿瞧著實在是可憐,雙眼盈著淚光,鼻頭嘴唇通紅,再把頭低下去,更是一副要哭不哭,委屈到了極點的模樣。
他一開口,莊冬卿甚至還抽了抽鼻子,把郝三後半句話給嚇了回去。
不敢說話,眼力見是有的,連忙找了個凳子,讓莊冬卿坐岑硯身邊,平復心緒。
不過也不需要他解釋了。
因為莊冬卿一坐下,手便被握住了。
見握住自己的手腕是從被子裡伸出來的,莊冬卿抬頭,躺著的岑硯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,虛弱地溫聲安撫道:「沒事的,卿卿。」
*
馮公公一路回了宮。
並著三位太醫。
車架從急,一路穿行了好幾道門,都快逼近陛下寢宮,幾人才下了車,匆匆步行。
經由正殿,進了陛下寢宮。
入得內室,濃重的藥味混合著壓製藥味的薰香一道,混合成一種腐朽怪異的氣息,瀰漫於空氣中。
行過禮,內間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,「阿硯究竟如何了?」
馮公公吞咽了下,硬著頭皮道:「中毒已深,恐怕,只有看造化了。」
馮公公說完,院使連忙補充道:「在行宮的時候,中此毒者,無一不是短時間內暴斃,包括淑妃娘娘在內,皆是陛下您親見的……」
「王爺挺了這麼些時日,還能有氣息,哦對,王府還有封地的神醫在,想必吉人自有天相,說不定……也能逢凶化吉的……」
這樣說著,後半段的聲音卻小了下去,顯見這些吉祥話,院使也不大相信的。
內間沉默。
許久,一聲嘆息後,那聲音又問:「當真?」
此言一出,莫名其妙的,馮公公沒想到柳七,反而想到了那張泫然欲泣的臉,實在是……
馮公公深深伏地,稟報導:「院使驗過傷口,兩齒之間的距離,與在行宮內發現的毒蛇與中毒而亡的人身上的咬痕,都能契合……」
馮公公閉目:「八成……是了。」
又是一陣壓抑的沉默,內間的聲音變得很輕,
「如此,又該怎麼辦呢?」
*
而王府內。
出去沒說幾句話,馮公公便帶著御醫們匆匆離去,柳七還留了留,見實在留不住,便遣人相送了,他只道自己還得回來給王爺拉被子,馮公公心已經亂了,也沒有懷疑。
調頭進得內間,見到莊冬卿模樣,柳七也是一愣。
頓時手足無措道,「怎麼了這是?小少爺還好吧?」
「哭了嗎?無事的,怪我,怪我,我尋思著小少爺碰不上,便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沒有先行告知……」
莊冬卿搖頭。
剛才說不出來話,緩了一陣,這才好了些,開口道:「不關你的事。」
「我,我知道沒事的。」
帶著哭腔,還抽了下。
岑硯遲疑:「那你……」
莊冬卿又抽了抽鼻子,真心實意道:「柳主管演得實在是太好了,不小心代入了。」
「嗚,看著也太慘了。」
說著,還抹了抹眼睛,回味了下,確定,真的是越想越慘!
郝三:「……」
柳七:「……」
岑硯:「……」
岑硯哭笑不得,按了按眉心:「懂了,當戲看了。」
第37章 紅線
對莊冬卿的擔憂放下, 三人都鬆了口氣。
定下心來,柳七這才想到別的,趕緊上前, 「主子你怎麼醒了, 頭還暈嗎, 歇歇吧。」
柳七這麼一說,莊冬卿也才留意到岑硯同他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飄,再看岑硯臉色,一時摸不准怎麼了, 也趕緊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, 不給大家添亂。
岑硯:「哭得太吵, 醒了。」
柳七:「……」
柳七:「那我下次請他們去外間。」
岑硯閉了閉眼, 疲憊道:「不必了,哪有什麼下次。」
這種事幾年都遇不到一次, 也沒法提前預備什麼,隨機應變便好。
柳七隻應是。
又將馮公公與太醫院的後續反應,一一稟報了。
等他們說完, 估量著差不多了, 莊冬卿才低聲開口道:「究竟是怎麼回事啊?」
岑硯:「扶我坐起來吧,慢慢同你說。」
「哦。」
柳七剛動,便見就近的莊冬卿將岑硯扶坐了起來, 柳七腳步一頓,又轉身出去, 端了茶壺水杯進來,摻好遞給兩人。
複雜倒是不複雜, 就是莊冬卿見到的情況, 在裝病。
但……也不能全然說是裝, 因為身體的各種反應,不是演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