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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莊冬卿好話的機會,六福必然不會放過:「少爺是對我很好,離開莊府的時候,還向夫人要了我的籍契和身契,如果不要我,應當可以再多要些銀子的。」
岑硯:「他對你一直這般好?」
「以前也挺好的,但是,自從摔了頭之後,就格外好了,」六福露出個質樸笑容來,「雖然少爺總說摔了頭,記不住那些學識了,為此發愁,但我卻覺得,目前的少爺就很好,並且……少爺記不記得起來,我都會一直跟著他的。」
莊冬卿撞了頭之後,性格就和從前不一樣了,這個岑硯是知道的。
不過對他而言,也不重要,因為現在的莊冬卿,和他那晚上遇到的,他很確定,是同一個。
不再多言,岑硯閉目養神。
這次等莊冬卿醒了之後,才扶岑硯去的茅房。
感覺岑硯在裡面時間有點久,剛想開口問一聲,驀的明白過來什麼,莊冬卿又閉了嘴,覺得不太現實,但又覺得,憋著等他醒什麼的,也,不是完全不可能吧?
唔。
其實,挺好的一個人吶。
對下人不錯,對別人,也是能體諒的。
岑硯出來,莊冬卿伸手又給他拉了拉毯子,怕他著涼。
一個下午,就這樣循環著,到了天黑。
鄉間燈暗,就他們屋裡點的油燈,找油都費勁兒,更不消說多餘的照明蠟燭了,就算是他們有錢,這家家戶戶也搜刮不出來多少的。
晚飯前,莊冬卿便不再勸岑硯喝水,開始給他控制了。
怕晚上起夜看不見,摔了。
這是有很大概率的。
東家炒了雞肉,又熬了雞絲粥,莊冬卿吃了一大碗飯,怕護衛不會喂,剛好粥也滾燙,他吃完了,才端了一碗進去,想到什麼,還拿了小碟子炒雞。
重油重鹽的炒肉岑硯吃不下去,莊冬卿也不勉強,讓他喝粥。
「粥里的雞絲能吃嗎?」
「我試試。」
莊冬卿等岑硯吃了幾口,才得到答覆,「還行。」
「行你就多吃點,儘量地先挑雞絲吃,吃完了雞絲告訴我,我再去給你換粥。」
怕岑硯不理解,莊冬卿解釋道:「你現在還是吃點肉比較好,有營養的。」
「儘量吃嘛,能吃得下的,會幫助你恢復得好些。」
說完又補充,「但是不要刻意,如果不想吃了千萬硬塞,不然後面會吐的。」
儘是些奇奇怪怪的道理,岑硯沒怎麼聽過,但也不多追問,只照做。
喝了兩碗粥,每碗裡面莊冬卿都儘可能地撈了雞絲,第二碗吃到一半,吃不動肉了,莊冬卿便只讓岑硯喝粥,不勉強他。
盯著岑硯吃完,許是徹底地緩了過來,出門放碗的時候,莊冬卿還想再吃幾口。
六福聞言給他拿了筷子,讓他也跟著喝了碗雞絲粥。
夜裡岑硯出去了一趟,六福陪著他們,得有人拿燈。
還好,只有這一趟。
早早睡下,第二日醒來,莊冬卿穿好衣服,就去摸岑硯額頭。
他手一搭,岑硯也醒了。
「咦?」
莊冬卿其實還有些迷糊,不確定,也沒看見岑硯醒了,順手又摸了兩把岑硯脖頸。
岑硯只看著他。
莊冬卿再摸向他額頭,低頭,見他醒了也不尷尬,沒顧得上。
「你別動!」
莊冬卿嚴肅,低頭,用眼瞼去觸碰岑硯的額頭。
碰到的那霎,岑硯只感覺那跳動不止的眼睫,仿佛刷在了自己心上,莫名生出幾分癢意來。
兩人再次對視,莊冬卿眼睛亮得發光:「退燒了!你退燒了!!」
「不行,我得再喊六福來看看。」
六福急急匆匆過來,搭了岑硯額頭,確定:「確實,退熱了。」
「太好了!!」
莊冬卿高興。
笑得比岑硯這個病號還開懷。
既然退燒了,那就不用人時時守著了。
但得預防反覆,所以這天還是得儘量地休息,喝水。
岑硯穿了衣服坐起,洗漱罷,莊冬卿給他傷口換了一次紗布,嗯,還是得用烈酒消毒清理,岑硯沒說什麼,換完,額頭出了一層汗,大顆大顆的。
莊冬卿默默擰了張帕子給他。
岑硯接了。
還有個好消息,隨著退熱,力氣稍稍恢復,岑硯走路穩了不少。
捏他小腿是消了腫的,至於還不對勁,莊冬卿仍舊歸因為他抵抗力問題,沒辦法,受傷太重了,哪兒都是毛病,機體顧不過來。
就這樣養著吧。
第三天,岑硯走路不需要攙扶了。
莊冬卿胃口也徹底恢復,吃嘛嘛香。
又兩日,躺得骨頭痛,岑硯起來在院子裡走動,胃口也好了些,晚飯怕不消化,照舊喝的粥,午飯卻同莊冬卿他們一道,吃飯菜了。
「這個。」
「來。」
「這塊。」
飯桌上,莊冬卿不僅給自己夾,時不時也給六福夾,夾肉,且只夾肉。
岑硯:「吃你自己的,六福有手。」
莊冬卿義正嚴詞,「六福麵皮薄,不捨得夾肉,但他還在長身體呢,不吃肉怎麼行。」
岑硯看向六福,六福不好意思低了頭,卻沒怎麼反駁,看來是真的。
前兩天才說他對六福好,是真不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