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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們兄弟幾個各有各的毛病,你想聽,我都能講。」
李卓:「。」
李卓鬼使神差的,還是問道:「你為什麼不支持老四?」
「太迂,死板。」
「老八呢?」
岑硯聞言又笑了一聲,笑得李卓眼皮跳了跳,竭力保持鎮定。
岑硯坐姿鬆散了些,閒閒反問道:「支持他?我要是支持他,那以後史書上,這該算是從龍之功呢?還是犯上作亂,謀權篡位?!」
李卓心口一突。
岑硯知道。
他果然知道。
山上的兵都是老八的,他分明清楚,他……
李卓急聲:「你都查透了?這不是都知道嗎?」
岑硯悠然道:「嗯,我知道,你問我就一定要回答你嗎?」
「岑硯!」
「別吵吵,天都黑了,不喜歡鬧騰。」
「……」
岑硯的語氣太自然,動作也太隨意,而且根據他性格,李卓知道,他心裡想的,還就是他說的那些——只是不喜歡吵鬧。
李卓再次將情緒咽了下去。
「你都查出來了?」
岑硯不說話,只看著他。
意識到什麼,李卓手死死捏拳,對視片刻,敗下陣來,一字一句道:「你、來、問。」
岑硯:「什麼時候知道他有兵的?」
竟還是頭一個問題。
李卓被吊得失去耐心,煩躁道:「抵達江南前,收到了線報。」
「探子查出來的?」
「算是,蛛絲馬跡的,一些養兵的痕跡,然後推算一下,如果有,那就只能是這兒了,所以想來看看,而且……」頓了頓,雖然很不想說,但知道岑硯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,李卓不得不吐露道:「他的護衛都是從江南選送的,每一批都不錯,竟然還傷了我的探子,不像是正常的護衛。」
這便是訓私兵的成果了。
岑硯;「由總督送的?」
李卓:「應當。但中途會轉幾次手,模糊身份來源。」
岑硯細緻,發現盲點,「八皇子今年多大了?」
聽音知意,李卓直接將他想問的一併回了,「去年年底滿了十八,按理還該晚一些出宮建府,但近幾年隨著父皇的身體越來越不好,皇子幾乎都被趕出了宮,老八已經領了差事,及冠離宮,父皇先行賜了宅邸,以示恩榮。」
這樣。
岑硯:「這不還是忌憚著?」
李卓:「沒辦法,人老了就是老了,不會再變年輕。」
身體不會再好轉,盛武帝對朝廷的掌控欲又重,那心理出些問題,是很正常的。
岑硯竟是首次有些同意李卓,點頭道,「你說得對。」
「老而不死是為賊。」
李卓呼吸一窒,拍桌,「放肆!」
岑硯卻平靜,直視李卓,問他:「你不是這樣想的?」
李卓只覺得心底的陰暗被岑硯揭開一角,按捺著道:「他是我父皇。」
岑硯:「有什麼衝突嗎?你敬他,也盼著他死,哦不——」
岑硯笑了起來,「有幾個算幾個,皇子們,有不盼著他死的嗎?」
哪怕之前真有個傻子,就岑硯所知,現在也轉了主意。
笑得李卓感覺周圍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,仿佛被抽乾了似的無法呼吸。
「你……」
岑硯笑容一斂,驀然冷臉,「裝什麼裝!」
「省省吧。」
李卓:「……」
快速眨眼,李卓胸膛大起大伏,視線落在桌案上,最終,還是閉了嘴。
無它,岑硯說的是實話。
但正因為是實話,親耳聽見的時候,李卓才會有種無與倫比的荒謬感。
李卓:「你都查清楚了?」
岑硯:「你這個人還是那麼喜歡別人用過的招,我說,你就不能自己有點主意。」
同樣的話岑硯問了兩次,李卓亦然,岑硯指他在學自己。
原因也簡單,岑硯重複的時候,大抵讓李卓感到了屈辱,對方想還回來。
岑硯說完,也不給李卓反駁的機會,徑直道:「查清楚了。」
「都是他的人。」
「知州和總督沆瀣一氣,連著杭州好幾個巨賈,從巡鹽剛開始,便上了賊船,等他們想再下來的時候,已經被架了起來,也沒有機會再改邪歸正了。」
言簡意賅,幾乎包含了李卓想問的所有信息。
李卓謹慎,不由掰開了來,內心細細咀嚼。
岑硯竟是話趕話又問:「那我和李央處理洪澇的時候,你在幹嘛,查老八?」
李卓腦子被攪得有些亂,經歷過前面的談話,只猶豫了一秒,實話道:「算是。」
「往杭州官員府邸安插探子在。」
「費了好大一番工夫。」
岑硯相信。
江南又不是李卓的地盤,想安插眼線,是難。
但他還是辦到了,
所以,
岑硯:「來杭州前,你就知道有私兵的存在了?」
「對。」
岑硯垂目,陰影覆蓋了淺色眼瞳。
李卓又問,「馮公公查到什麼地步了?」
岑硯答:「如你所願。」
一問一答越發迅速,彷佛兩個人都失去了周旋的耐心,直來直往的,想以最快的速度獲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