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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腿上是趙爺塗的蛇毒,取自毒性很小的毒蛇身上,他那裡養著幾條當藥材,反正咬痕還沒癒合,直接讓毒液從傷口滲入,就成了這樣。」
「脈搏和心跳,吃了些當季的毒菇,不死人,但會產生些很危急的反應。」
「都不致命,喝藥能解。」
靠坐著,岑硯緩緩說道,能聽出沒什麼力氣,臉色也是慘白一片。
「啊?」
莊冬卿驚訝,「怎麼,做戲還來真的啊?」
配合著表情,不贊同得很真情實感。
岑硯笑睨莊冬卿一眼,淡淡道,「不是真的怎麼騙過太醫院的太醫,你以為他們都是吃素的嗎?」
雖然是笑著說的,但莊冬卿莫名從中聽出了幾分深藏的無奈。
低著頭,莊冬卿又去查看岑硯的腿,之前見御醫按過,他也伸了手,浮腫了,發黑,看著情況很糟的樣子……或許,蛇毒的劑量下得還不小。
岑硯輕輕:「……沒事的,喝了藥就好了。」
騙人。
這個都沒有血清,哪怕再是喝藥,也不可能從源頭解決問題。
最終還是得靠著抵抗力,代謝掉這些毒素。
要硬抗,必定遭罪的。
柳七也道:「對,莊少爺莫擔心,解藥已經熬著了,馬上端來喝嗎?」
問完卻見岑硯搖了搖頭,「再過一陣吧,如果今天要派第二批御醫來,應當就是馬上的事。」
想了想,岑硯:「到申時還沒人來,再喝。」
柳七應下。
莊冬卿默默給岑硯將被子拉好,抬頭觀察了他片刻,忽道:「是不是頭暈?」
「……還好。」
莊冬卿:「……躺下吧,別說話了。」
柳七想到什麼,附和,「對,主子你躺下休息吧,今早用毒的時候趙爺就說過了,頭暈目眩都是正常的,讓用了毒靜養著。」
說完,便見岑硯不冷不熱的眼神掃了過來。
莊冬卿卻比柳七快上一步,扶起岑硯,不由分說想讓人躺下。
岑硯默了默,到底沒有硬拗著,莊冬卿來扶,便借著力再度躺了下去。
郝三見內室也不需要他,同岑硯說了兩句話,下去了。
剛才為了太醫查看方便,室內開了窗,光亮了不少,怕岑硯難受,柳七又動身去關。
莊冬卿給岑硯理好被子,想到什麼,又去床尾,將岑硯小腿上,為了查看傷口而挽起來的褲腳放下,動作細緻,考慮得也周到。
他做這些事期間,岑硯的眼神一直落他身上,莊冬卿沒留意。
於是抬頭和岑硯撞個四目相對,意識到岑硯一直瞧著自己時,莊冬卿不禁有些侷促。
「生氣了嗎?」
莊冬卿搖頭。
岑硯的聲音因著無力,顯得越發溫和,「怎麼瞧著不高興似的。」
莊冬卿又坐回了床頭,嘀咕,「往自己身上用毒裝病這種事,也沒什麼可高興的吧。」
岑硯笑了起來,莊冬卿不理解。
岑硯閉了閉眼,淺笑道:「聽著你還挺在乎我的。」
聲音其實很輕,將將夠莊冬卿能聽全的程度。
莊冬卿:「……」
莊冬卿:「當然,王府上下都要靠著王爺呢。」
「這樣。」
笑容又淡了,莊冬卿隱約覺得自己說錯了話,但並不見岑硯神色有異,心裡又不確定起來。
對於看不懂的,莊冬卿向來不糾結,靜默片刻,他也放輕了聲音,「那,我出去了,你睡會兒?」
岑硯:「剛剛太吵了,頭疼得睡不著。」
「……」
「那……我陪你說會兒話?」
「可以。」
柳七關完窗回來,便聽到這兩句,當下利落給兩人重新添了茶水,只道下去守著,讓有事叫他。
柳七掀開帘子出去,內室就只剩莊冬卿與岑硯兩個了。
本該是尷尬的,但或許是岑硯閉著眼睛,又或許是在逃難的時候,已經習慣了和岑硯共處一室,柳七走了,莊冬卿也覺得還好。
岑硯不開口,莊冬卿找話道,「這個毒,不止用這一次吧?」
「不止。後面少的話,御醫還會來兩撥,多就說不準了,日日來也不是沒有可能。」岑硯平靜道,「不過今天是劑量最重的,後面酌情減緩,會好些。」
莊冬卿欲言又止。
像是閉著眼睛都能看見似的,岑硯問他:「想說什麼?」
莊冬卿如實道:「想說對身體不好,但,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,所以其實我不該說。」
「柳七郝三他們也這般勸我的,有什麼不該說的。」
本是寬慰莊冬卿的,沒想到對方還挺軸,反駁道:「是不該說,畢竟也不是你想的。」
岑硯失語。
莊冬卿聲音還是那樣,輕輕柔柔的,小聲道:「不是你想的,我也不能替你解決問題,多說這兩句,除了讓你困擾,也沒別的用了,所以,不該說。」
岑硯輕出了口氣。
真是……
仍舊閉著眼,但那些嘈雜喧囂仿佛已經離得很遠,心間變得一片柔軟。
岑硯緩緩道:「這兩句是比原來的好聽。」
莊冬卿看著岑硯,忽道:「我有什麼能為你做的嗎?」
「或者,做了讓你高興點的事?」
岑硯這樣都是為了王府,作為被他庇護的一員,莊冬卿還是很感恩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