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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得岑硯還有五六日來,自然是高興的。
可高興里,第二天穿衣服的時候,又多了幾分複雜。
看著銅鏡里自己掩蓋不住的肚子,莊冬卿覺出了幾分彆扭。
於是就在這種期待又忐忑的心情中,五六日一晃而過,而約定的日子到了,卻遲遲不見岑硯他們的身影。
柳七安慰道:「盛夏雨水多,前幾天才下了一場,聽聞周遭也有河堤被沖的,許是路上耽擱了。」
莊冬卿只點點頭,用過晚飯,鴿子傳來了消息。
確實路上被攔住了,還得有一日。
瞧著落款的地點,柳七估了下距離,有些遲疑岑硯他們明日能不能到,但見著莊冬卿期盼的眼神,又把話咽了下去。
主子說能到……那應該沒什麼問題吧?
隔日,到確實是到了,就是,時間有點不對。
莊冬卿早早醒了,從早上等到中午,午休睡得也淺,怕岑硯他們突然會來了,但,也沒有,時間一晃,又到了日暮西山,這一天的晚霞很美,染紅了大片天空,莊冬卿捧著臉望著,有些神思不屬。
晚飯過後慣是要走動的,走動的時候,六福也覺出莊冬卿的心不在焉。
問起。
莊冬卿遲疑片刻,道:「你說,今天王爺他們,真的能趕回來嗎?」
「是不是還得明日去了?」
這哪裡說得準的,六福想了想,只能回道:「天還沒黑透呢,萬一一會兒就回來了呢?」
莊冬卿覺得也是。
於是這一等,便等到了院落點燈,滿室通明。
莊冬卿等得昏昏欲睡,六福都勸他去歇了,想了想,莊冬卿也等得心焦,想找點事情打發,於是同意了先洗漱,把頭髮也洗了,干發的過程還有一段時間,還可以再等等。
柳七倒是派人去問了數次,鴿子也往返了一次,但總是拿不準。
瞧著能回來,但又吊了口氣,並不能完全肯定。
讓趙爺說了個底線,決意若是在此之前還沒見人回來,他便先勸著莊冬卿睡了。
這邊柳七和趙爺剛商議好,便有下人忙裡忙慌地跑來,報導:「柳、柳主管,王爺他們到了。」
柳七詫異,過後便是驚喜。
連忙帶著人去迎。
想了想,主院離大門還有一段距離,只差了人給那邊遞了消息,讓莊冬卿在院裡等著便是,不用出來了。
等到了門口,見到岑硯的那刻,柳七心終於放了下來。
一路騎馬趕路,深知岑硯潔癖,進了門便有僕傭端著熱水,拿了巾子奉上。
岑硯簡單洗過手臉,有人引著郝三徐四下去了,岑硯:「本以為只有一處,結果路上還有一處河堤在修理,看起來不甚結實,明明每年朝廷都在撥款修繕,見微知著,想來江南官場,沉疴已深。」
柳七:「還以為等不到主子了。」
岑硯這才問起:「卿卿呢,睡了嗎?」
「……沒。」
「?」
柳七低了低頭:「小少爺近來不大好,得了信,瞧著他特別盼著主子來,這兩天也有了些精神頭,實在是不好拂了他的意。」
「我同趙爺商議過的,若是到了子時主子都沒回來,便會去催小少爺睡了。」
岑硯輕聲:「也太晚了。」
卻並不責備,一邊走一邊問起別的,「消息我都收到了,知曉月份大了,擾人得很,最近呢,莊冬卿可有別的變化?」
柳七:「大的變化沒有,就還是那些,食慾不好,肚子大了,加上天熱,睡得不踏實,還有水腫,若是一天下來沒活動夠,第二日必定水腫。」
「主子其實您來的挺及時,趙爺說……」
「過段時間小腿水腫的問題,恐怕會更嚴重,多活動也不抵事了。」
「須得有人每日揉一揉,才會好些。」
岑硯輕嘆了口氣。
心疼。
又問:「住得可還習慣?」
柳七:「還不錯,沒聽六福說什麼不好,加上園子大,外面也繁華,出門或不出門,都不悶著人,小少爺近來喜歡上了逛園子和餵錦鯉,瞧著還挺自得其樂的。」
岑硯這才又出了口氣,算是放下一重擔憂。
一路問到主院門口,趙爺也在院門處候著,簡單聊了兩句,岑硯聽趙爺的,先去盥室把一身髒衣服換了下來,又清潔了一遍手臉,去找了莊冬卿。
見到莊冬卿的時候,人已經在軟榻上眯起了眼。
岑硯心內嘆息,想把莊冬卿抱上床。
誰知心裡掛著事兒,莊冬卿睡得並不熟,他走近,聽得腳步聲,莊冬卿也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四目相對,莊冬卿有些不可置信。
揉了揉眼,遲疑道:「王爺?」
「嗯,回來了。」
莊冬卿下意識伸手,被岑硯握住,軟榻極大一張,岑硯坐在了莊冬卿身側,輕輕抱住了他。
瞧著人肚子大起來,臉頰卻瘦削了,能看出來,近來過得不算安穩。
「我不是做夢吧?」
說完便被岑硯捏了捏臉,輕微的刺撓感傳來,莊冬卿醒了醒神,一本正經道:「哦,不是。」
傻裡傻氣的樣子把岑硯逗笑了。
笑過,又無奈道:「都困成這樣了,怎麼還不睡?」
摸了摸莊冬卿乾淨又柔軟的發,帶了些責怪,「六福他們也不提醒你的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