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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媽媽無措,「可,夫人你還病著,我先伺候您起身吧?」
畢淑玉推開劉媽媽的手,堅決道:「寒露伺候我起身就行,你去找莊冬卿來,立刻,馬上,換了別人我不放心。」
話說到這個份上,劉媽媽只得應下。
細細叮囑了一遍丫鬟們,縱然還有些擔憂,劉媽媽也出門了。
*
莊冬卿一路都沒什麼話。
劉媽媽幾次打量他,不見他臉上有任何慌張,這種時候,還能保持如此鎮定,劉媽媽心下已是信了夫人的判斷。
將莊冬卿安置在客廳,稟過夫人,劉媽媽又將人帶到了主屋的外間。
打過一個照面,縱使仍然穿綢戴玉,但氣色的衰敗是掩蓋不了的,夫人臉上已不見平日的紅潤,面色蠟黃,嘴唇發白,想來是連日的奔波,外加驟然病倒,才如此憔悴。
莊冬卿心下嘆息,面上恭敬問安。
「來了,坐吧。」
畢淑玉說話聲音也是飄的,沒什麼力氣。
只那一雙眼睛,死死凝著莊冬卿,內里燃著隱秘的熱望。
低頭行禮的莊冬卿毫無所察。
等人坐下,也不說話,一盞茶都要喝完了,畢淑玉才耐不住,開了口:「最近家裡的事你知道的。」
莊冬卿點頭,乖覺恭聽。
畢淑玉又憋了句:「……整個上京近來都不會太平。」
莊冬卿再點頭。
話頭拋到了位,畢淑玉等了會兒,卻見莊冬卿仍是一副受教姿態,半點要搭話的意思也無。
「……」
默了又默,生生再熬過一盞茶,莊冬卿等待的姿勢都不帶變的,夫人終是敗下陣來,壓著火氣道,「你就沒什麼要同我講的?」
「啊?」
莊冬卿怔愣。
抬頭起來,眼神清澈,神情是不加掩飾的驚訝。
畢淑玉深呼吸,那訝異流露得太過自然,轉瞬即逝,她想騙自己對方是裝的,都不能夠。
真是……
「夫人您……是有話對我說嗎?」
萬幸並不是個傻透了的,莊冬卿到底接了話。
畢淑玉沒忍住,「腦子摔了,現在還沒好嗎?」
「哦,您想問我這事啊,淤血還沒散盡,恐怕沒個三五年,好不了了。」
「……」
畢淑玉:「……瞧出來了。」
並二指按壓眉心,畢淑玉閉目吐息,心內不斷告誡自己正事要緊,旁的都無關緊要。
可再睜眼,對上莊冬卿那副純然心無城府的模樣,畢淑玉仍是哽了哽。
莊冬卿確實不是傻的,「夫人還有話要同我說?」
「如果是關於最近的風波的,您不妨直言。」
摸了摸鼻子,小聲,「太彎彎繞繞了,我也聽不懂……」
畢淑玉坐直身子,「春闈前,你找過我一次,那個時候,你建議老爺不要接手有關春闈的差事。」
頓了頓,沉聲道,「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就知道些什麼了?」
莊冬卿想了想,誠實回答道:「不重要了,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。」
夫人握凳子的手收緊,厲聲,「什麼叫不重要,你爹連同你哥哥都還關在刑部,難道你要不管他們的死活?」
莊冬卿迷茫,「可當時您和老爺不是沒聽我的嗎?」
「……」
「我想說的是……」
莊冬卿:「夫人是想問我現在還有沒有辦法?」
畢淑玉與莊冬卿同時開口。
畢淑玉胸口起伏一霎,耐著性子:「……是。」
「你也不用同我裝,我知道你認識六皇子。」
「你的消息,是不是宮裡傳出來的?」
莊冬卿不答,只垂目。
畢淑玉深吸一口氣,再度攥緊了圈椅把手,心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燒,面上卻仍舊忍耐著,等著。
畢淑玉手心都微微出了些汗,莊冬卿才再度開口。
話說得很慢,「辦法,也不是沒有。」
畢淑玉心頭懸著的大石落地。
「但是……」
「但是什麼?」一口氣松下去,畢淑玉才感覺到自己背心也發了汗。
莊冬卿與畢淑玉對視,那雙眼睛還是罕見的澄澈著,但時間久一些,他不急,畢淑玉心又懸了起來。
「你到底……」
「但是有條件。」
又是同時開口。
畢淑玉:「你說!」
莊冬卿開始疊甲,「夫人你知道的,我只是莊家的庶子,能力有限,只能保證有些用處,但具體能幫到什麼程度,說不準的。」
這個畢淑玉倒不意外,「自然。」
但眼下,她求助無門,哪怕能幫上一點,都是好的。
「說說你的條件吧。」不想再磨嘰,畢淑玉快刀斬亂麻道。
莊冬卿看了眼周圍的仆傭,畢淑玉會意。
不多時,室內就剩了她與莊冬卿,外帶一個心腹劉媽媽。
莊冬卿伸手,張開五指。
畢淑玉神色不變,劉媽媽遲疑:「五百兩?」
「嗯。我要五百兩銀子……辦事。」
這個時候的五百兩,相近於現代社會三百萬左右,不是個小數,但對大戶人家,尤其是夫人這種外戚貴族,倒也不怎麼放在眼裡。
畢淑玉:「沒了?」
「有。我還要六福的身契和籍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