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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福雖是原身的書童,可賣身契和籍契一直都捏在夫人手裡,並未給過原身,莊冬卿心知,這也是夫人變相拿捏原身的一重手段。
畢淑玉挑眉,這個要求有些出乎她意料,但,也不是什麼大事。
略一思索,畢淑玉沉住氣:「若是我不答應呢?」
莊冬卿平靜:「若是夫人願意,那最好這兩天考慮好。」
「若是不願,合著我們全家都在,等廢太子的旨意一下,大家一起上路也沒什麼的。」
畢淑玉瞳孔收縮,一拍桌子,怒喝道:「放肆!」
這段時間什麼都經歷過了,莊冬卿哪裡會被嚇到,無奈只道:「夫人慢慢考慮吧。」
*
說是這樣說,人也是被趕出來的。
剛回院子沒多久,一壺水還沒喝完,劉媽媽又來了。
不僅帶來了銀票與六福的身契籍契,還多拿了一百兩,讓莊冬卿把事情辦「漂亮」。
想來夫人還是怕的。
收下東西,莊冬卿也並沒多高興,索性又把宣紙鋪開,繼續練字。
其實也寫得心浮氣躁的,夫人做了選擇,他……也算是想了條路吧,卻仍是一會兒擔心這個,憂慮那個,定不下心神來。
連錯幾個,放下筆,莊冬卿把原身的字帖鋪開,想,要是原身在,面對這種情況或許會遊刃有餘許多。
懷孕,抄家,定西王,季公子,六皇子……
腦海飛速轉動,冷不丁兩張字帖重疊,瞥見什麼,莊冬卿頭腦一空。
「六福,六福——!」
高聲把人喊出來,莊冬卿:「還有多的字帖嗎,我發燒之前寫的那些,有嗎?」
「有的,少爺您別急,我去拿。」
瞧出了莊冬卿神態不對,六福找得也快,翻出一大沓字帖來,莊冬卿拿起就翻,越翻,心口越是拔涼。
十數張一模一樣的字帖堆疊,且份數都是一樣的,莊冬卿怔怔。
難怪,難怪,原來是這樣……
他是說怎麼會,這樣,這樣就說得通了!
莊冬卿猛的看向六福,嚴肅道:「之前我見季公子的時候,你是不是都跟著?」
六福不解,「基本上我都在,但少爺與季公子單獨討論學業的時候,也有。」
莊冬卿:「來,你把你能記得的都說一遍,要事無巨細的。」
「好,好的。」
六福磕磕巴巴,一邊回憶一邊說,都沒聽完,一炷香的功夫不到,莊冬卿率先打斷了他道:「夠了,我知道了。」
「知、知道什麼?」
莊冬卿卻沒有回答,只揮手,讓六福下去。
出神一陣,有那麼幾瞬,莊冬卿甚至希望這是假的,但一看字帖……
莊冬卿將兩份字帖並於一處,「禾」與「子」字,合併為一個季。
一張宣紙上二十來個字,每個所用書法都不一樣,但是,當併攏一處看,會發現同樣位置的「禾」與「子」字,使用的都是相同的字形,是能對上的。
這兩種字帖的數量,也能對上,想來,是一起寫的。
什麼情況下學生會偷偷寫別人的名字?
這題莊冬卿會。
畢竟讀書的時候,誰誰,也會在草稿紙上寫一整面。
再細細翻找一遍,還找出了李央表字的字帖,也是分開了兩張,但,異曲同工。
莊冬卿放下宣紙,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嗓子眼裡。
他是說,怎麼那麼奇怪,好好的幕僚,怎麼變成了肉盾。
再往深里想,拉攏岑硯不成,李央和所有門客都想放棄了,原身還一意孤行,不惜道破當年的事,連孩子都用上……
如果這都不算愛……
莊冬卿腦殼痛。
嗡嗡的。
抽著疼。
就算是群像,就算是爽文,這也太超過了。
尤其,在他和原身一樣,彎成蚊香的情況下。
彎戀直這種慘絕人寰的事……
深呼吸,吐氣,深呼吸,冷靜,深呼吸……
他喵的根本冷靜不了啊!
氣氣氣氣氣,太氣人了吧!
莊冬卿暴起,將字帖全都撕了個碎,撕完還不解氣,讓六福點了個火盆,一張一張地燒,都滾滾滾滾!
邊燒還邊念:厄運退散,直男勿擾,舔狗祛除,戀愛腦速速消失……
一張張全都燒成了灰,還不解氣,趁著火正旺,來回地,反覆跨了好幾次火盆。
六福問他在幹嘛,得到莊冬卿惡聲惡氣地回答:「驅邪!去晦氣!!」
六福:「……」
一套流程走完,莊冬卿臉都氣紅了,坐在院子裡喘氣。
等呼吸漸漸平復,看著那漆黑的火盆,莊冬卿又感到一陣悲哀。
他……
閉目,再次深深吸氣,吐出,睜眼,莊冬卿想定了。
他改主意了。
奇異的,決定要去找男主的過程很難,一度怎麼都下不了決心。
但是否定這個選項,卻異常簡單。
他想,大概是他打心底,根本就不想走這條路。
如此,
也好。
第12章 上門
動了大氣,緩下來,莊冬卿身體有些不舒服了。
到底身上還揣了一個。
已經決定不投靠於男主,思想一旦滑坡,那簡直無異於在困難的海洋中遨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