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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著吃了兩三塊,莊冬卿打了個嗝,飽了。
六福生怕他噎著,嘴裡叼著餅,手上半分不停歇給莊冬卿的空杯摻水,讓他趕緊喝了順順。
又兩杯水,摸著肚皮,幸福人生。
車簾忽的亮了,莊冬卿掀開,一縷金光打照得他臉龐發亮。
「出太陽了,六福。」
不一會兒隊伍停歇休整,莊冬卿拉著六福坐到了馬車外去,曬太陽。
岑硯下車走動的時候,便見莊冬卿坐在馬車前端的車沿子上,陽光攏著他整個人,彷佛在發光,聲音細碎,但岑硯都聽清了。
「鮮花餅好好吃哦,府里的阿嬤真的太會做了~」
「這麼新鮮,肯定是出發前才做好的。」
「唔,上京不適合花卉生長,雲南那邊的植物才叫好呢,不知道本地的鮮花餅是不是更好吃。」
一張臉言笑晏晏,雙腿搭下來,仗著馬車高,一甩一甩地晃蕩,沒個正形。
岑硯心裡剛嗤一句,還小,轉念記起莊冬卿還未及冠,確實還小,又默了。
說的話倒是都對,確實是現做給他們帶著的,封地的玫瑰也較之上京的,更為香甜。
又瞧了一陣,確認六福穩穩拉著莊冬卿,人應當不會掉下來,在莊冬卿對春獵燒烤的期待中,從他身後回了馬車。
車內無人,柳七也下車走動了。
早上擺好的一碟子鮮花餅靜靜躺在案几上。
岑硯不愛吃京城鮮花做的,總覺得不夠好,擺了一早上也沒動一口,眼下瞧了瞧,鬼使神差拿起了一塊入口。
還是不如封地的。
但勝在新鮮。
岑硯久違地想到了封地的山水湖光,天地開闊。
雪山,碧湖,蝴蝶谷,梯田,石林……彩雲之南……
右手下意識按到左腕的珠串上,岑硯閉目。
忽然懂了自己為何不厭煩莊冬卿,莊冬卿身上沒有一點京城人士的城府,說話要拐幾道彎兒,他倒是很像封地長大的孩子,開心了就笑,生氣了就惱,什麼都寫在臉上,明白簡單。
岑硯靜靜把那塊鮮花餅吃完了。
柳七再回來,手上拿了一小罐子茶,岑硯一打眼,便知道是莊冬卿那輛馬車上的。
「難得見主子吃京城的鮮花餅,早知道讓阿嬤們多做點了。」
柳七見碟子裡少了塊,笑道。
岑硯平靜:「不用,只是嘗嘗。」
「等以後回西南了吧,讓阿嬤們多做點,莊少爺今天也問我是不是老家的更好吃,那自然是不一樣。」
見岑硯看著罐子,柳七解釋道:「哦,路過馬車,莊少爺讓我拿的。」
岑硯:「他讓你拿?」
「啊對,說是看王爺平日裡都在喝,問我要不要給你拿,我想著這馬車上確實什麼都沒有,剛好莊少爺也開了口……就拿了。」
確實岑硯是臨時改換的馬車。
柳七倒是知曉為何,問岑硯:「趙爺說莊少爺身上的毒還沒控制住嗎,還是不能和主子共處一室?」
岑硯冷淡:「不清楚。」
柳七:「……」
那就是後續沒再問過的意思,一律按不行處理。
想了想,柳七覺得應該是這樣,出發的時候怕禁軍抽查出么蛾子,自然坐一起,等隊伍穩定前行了,便換了過來。
柳七:「那我今天問問趙爺吧,總是不見,說不定莊少爺會有什麼想法。」
岑硯嗤笑一聲,「他能有什麼想法,我瞧他一天到晚傻樂得很。」
「……」
好歹沒有駁斥柳七前面那句,柳七默默燒水泡茶。
發好了茶,放到岑硯手邊,岑硯接了過去。
呷了口,岑硯:「把車簾拉開。」
柳七依言。
陽光投入馬車內的那刻,岑硯又喝了口茶,雖則沒說話,但柳七就是能感覺到,主子還挺愉悅的。
*
這一走就走了兩天。
所有人都在一個隊伍,等級便沒有在上京時分明,李央發現莊冬卿也來了,還在他馬車上坐了會兒,兩人說了陣子話。
王府所有人都在,李央觀察一番,覺得確實都待莊冬卿不錯,終是心裡的疑慮盡散,又和莊冬卿道了次歉,問他六福身契要不要拿回去。
莊冬卿想了下,點了頭。
東西還是捏在自己手上實在。
身契還在店裡,兩人商定回了上京之後交還。
一路無聊,不知道是不是李央男主光環太強,莊冬卿走動的時候總能遇到,兩天下來,兩個人的關係倒是拉近不少。
正式入住行宮了,李央還請莊冬卿去他的殿裡用飯,莊冬卿問過柳七,帶了兩個人就去了。
稍晚一點,巡查行宮的岑硯回來了,柳七稟報了這件事。
「六皇子和莊少爺交好,他那裡偏,周圍也沒什麼貴人,我尋思著,便讓小少爺過去了,這兩天趕路累,鬆散鬆散也好。」
岑硯點了點頭。
喝了杯茶,想到什麼,驀的沉下臉來,「壞了。」
柳七:「?」
岑硯:「今天主殿旁的幾個廂房漏水,一干宮侍不好安置,三皇子主動把邊上自己的宮殿讓了出來,讓宮侍們先住,好就近伺候聖上。」
柳七「啊」了一聲,「那三皇子……」
岑硯吐了口氣,也感覺晦氣,「自是避嫌,先換到了別處去,總不能和聖上貼身近侍一起住,惹得陛下疑心。」